每每闻得窗外蝉鸣一片时,总像幼时一般,盼着夜幕降临。
那时,铺在树下的竹席子上,总横七竖八地斜趴着几个孩子,一会儿盯着在地平线逗留的夕阳,一会儿眼巴巴的望着永不停歇的外婆。盼着夕阳西下,盼着外婆带我们去一个有趣的地方——乘凉,捕蝉。
天暗了,地平线上的最后一缕光熄灭了,我们立刻齐刷刷的望着外婆,她一招手,我们几个孩子立刻精神焕发,连滚带爬的翻上三轮车,携了两张竹席子和捕蝉的小罐子。
伴得蝉鸣,我们高兴的唱了一路欢快的歌,歌声和着柔柔月光,洒了一地的银白,飞扬。
那不远处的水雾蒙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蝉鸣随着我们的驶近越发响亮与清晰。
我们又连滚带爬地翻下车,欢呼雀跃的冲进那对我们来说算是很大的森林,蝉声开始断断续续了。
外婆将竹席一一展开,在柔和的月光下,满面慈祥的笑容。她双眸安静的看我们上树和刨坑,看我们捕蝉或摘花,看我们满树林里撒欢。咯咯的笑声,响在每一棵树上,每一朵花里,连每一声蝉鸣都是我们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也终于疯累了,提着小罐的蝉,蹦跶到外婆身旁。甩了鞋就地一滚便在地上竹席上滚了一圈儿,我们几个小孩子永远都是横七竖八地卧爬着的。
我们每次调整不好自己的位置时,就干脆放弃了调整,就那么躺着。很热,但是比起晴天白日里在阴处还扇着热风,已经很凉爽了。那风扇叶儿搅动粘稠空气的声音,永远都没有蝉鸣声动听。
那时候最美好的场景便是细细碎碎的月光下,竹席子上几个熟睡着的整整齐齐的小孩子。还有那蝉声伴着外婆的歌声,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月光曲。
然而我们好多次都是从自己的床铺上摔在地上,摔在铺好的泡沫板上的凉席上。门缝中挤进来一股香味儿,窗外还是永远不停歇的外婆。
蝉呢?哦,还在小罐子里呢。屋外还是响亮的蝉鸣。
如今又是烈日炎炎,熏风拂拂,万木葱茏。我提着长裙缓缓走进树林,当年不甚高的小树长成了餐天大树,被树叶剪碎的阳光如羽毛一般,片片铺撒。
再去听一声蝉鸣,情思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