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间,太阳毫无保留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芒,似乎要将一切都烤熟了才满意。一切都无处遁形,就连那树叶也打起了卷儿,全然没了夏天的生机。这样的日子里,吴伯却站在大路边,等着儿子回家。
吴伯的儿子是村里最有出息的人,全村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毕业以后在城里开了公司,当了总裁,还自己出钱给这个偏僻的乡村修了唯一的一条水泥路。村里的乡亲,遇到吴伯就夸他儿子孝顺。这不,儿子今天又回来看他了。
“爸,你啊,一个人在家别老闲着,多做做事,活动活动。”一踏进家门,儿子便开始念叨。“农民终究是农民,活不出个什么模样。”吴伯愣了愣,等回过神来,儿子已经倒了杯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儿子,你最近怎么样,公司还好吧?”吴伯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行,主要是我领导得好。”
气氛有些尴尬,吴伯也不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想着儿子吃到自己做的饭,开心的样子,吴伯脸上总算扬起了微笑。“咳咳咳,这做的什么呀,这么呛!”“你快出去,别被烟呛了,前几天下雨,柴火有点潮。”吴伯黝黑的脸庞被灶膛里的柴火映照得更红了。
吴伯看着儿子的背影,挑了些干一点的柴火送进灶膛里。儿子长大了,在外闯荡事业不容易,每次回来都是要说一顿才罢休的。吴伯也总是忍着,从不肯说什么。鸟儿长大了,翅膀也就硬了,自然也就会教训人了。尽管如此,吴伯还总是盼着儿子回来。
天渐渐暗了,太阳总算退了下去。一切似乎又恢复了生机和活力,蛙声连绵,萤火点点,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切好似在等着什么。
“呵——呵——”院中站着一位喘着粗气的老人,两鬓华发显得格外刺眼,头顶那块用劣质染发剂染过的黑发也显得乱七八糟。他正慢慢地向外拖着一张桌子,老人走走停停,黑亮的汗珠爬满了老人的额头。
“爸,好了没啊,做事要讲究效率哦!”屋里的人不断地催着,“快了快了——好了,来坐吧。”吴伯仔细地把桌子摆正。“真是,都几点了,这要是我的下属,不知要批评多少回了。”儿子皱着眉头抱怨着。
饭后,吴伯照例和儿子一起到水泥路上溜达一圈,“你看,村里属我最厉害,出去没几年就修了这条路,还不是因为孝顺你啊!”儿子自豪地笑了笑,转向吴伯,“你怎么没跟上啊,走走停停地,简直无可救药,我都忍了一天了。”吴伯不言语,费力地加快了脚步。
可巧,赵姨从田头做工回来,正听到吴伯爷俩的对话,赵大姨性子直,脾气大,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最见不得不孝子。
“你嚷嚷什么啊,亏得全村人都认为你是个大孝子,不过如此啊,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赵姨这一吼不要紧,把这个不大的乡村都惊动了,乡亲们都围了过来。
“这不是吴家的大孝子嘛,这是怎么了呀?”“听赵姨说,像是骂了吴伯呢,也真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你一种言他一语的,说得儿子站不住脚了,连夜开着车回城了。人们渐渐散了,吴伯也慢慢地,慢慢地挪了回去。
一切都回归了宁静,月色如水。吴伯坐在窗前,细细看着和儿子的合照,是时候和儿子好好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