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约束

父亲和母亲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架。

譬如：父亲把烟蒂丢在阳台啦，母亲加班太晚回家啦，我的课外作业太多啦……都会成为他们之间“战争”的起源，他们通常会吵得面红耳赤，或沉默冷战，我总回到房间，徉装着做作业。我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有何爱可言，留给对方的只有尖酸的言语和冷漠的背影罢了。

我一直以为，我和亲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隔应而无可奈何的约束，可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自然的、幸福的约束。

父亲在上海工作，常常与手下的工人一起下工地，有时候睡在工地集装箱里，阴冷潮湿、被子发霉、老鼠蟑螂乱窜，那都是常有的事。入秋了，还没打一个寒噤，母亲就打算着给父亲寄厚衣物。“你爸那儿多冷啊，这次去上海还忘记把秋冬的衣服带过去……”母亲整理着父亲的衣物，重新洗了一边，一尘不染，好像还有甜甜的阳光的味道。“要不要再寄床被子呢？”母亲又翻翻找找，不厌其烦地安排各种微小的细节。我到现在才发现，在父亲面前泼辣、一语不让的母亲，背后竟是如此的温情付出。

父亲打了电话来：“你们那里下雨了吗？我们这里下得可大了，活都没法干了。妈还好吧，叫她不要乱跑，空了多休息。你减肥也别减了，注意身体……”母亲一边开车一边表情淡然地答应着，最后一句“嗯，你当心点。”便轻松结束了电话。母亲又开始唠叨错题整理的重要性，可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她不知道，这样简单的电话，却让我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原来，这是一种幸福的约束。”我喃喃着。

龙应台曾在《目送》中写道：“爱情像一块晶莹的冰，可当爱情转变为亲情的时候，它还会在像原来那样玲珑剔透吗？”是的，我相信父亲和母亲之间已没有了相恋时的热烈，没有孤注一掷的冲动和海枯石烂的誓言，他们的爱情，被我和亲情约束着，平淡的言语，无聊的日常琐事，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简简单单却又天长地久。

父亲和母亲站在一起，不自然却又无比和谐，我想，这就是幸福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