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想读懂她,但她却让我遥不可及。现在,我想读懂她,却感到茫然无措。
在我一岁半时,幼小的我只知道最爱的妈妈要离开,去遥远的地方,依稀记得自己站在屋角,看着妈妈提着行李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而我却还一直哭着要妈妈。从那天后,我就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她,是我一直在等的人。每天吃完饭后,我独自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看着大人们抱着他们的孩子从家门走过时,我望着妈妈出走的那条路,期盼着那尽头能出现妈妈的身影。上幼儿园后,每次放学是我最伤心的时候。校门口挤满了大人,都翘首搜寻自己的孩子,而身边的小伙伴也都伸直小小的脑袋,寻找自己的爸妈。只有我一个人,耷拉着脑袋,因为我知道,校门口不可能出现我期望的那个人。我等着一个似乎从未出现过的人。每年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估计没超过二十天,渐渐的,我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说习惯,不如说遗忘来得更好。
踏进小学后,知识越来越丰富,虽然学得浅显,但我却比所有人都知道得多,明白得多。课后,班上同学在追赶吵闹,而我却在沉思:为什么在我生病的时候,她不能带我去医院?为什么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她不能为我出头?为什么在我回到家的时候,她不能向我嘘寒问暖?雨天的校门口,看着提着伞焦急的等着自己孩子的家长,我只能低头快速穿过人群,淋雨回家,虽然路很短,但每一步都似乎有千斤重。嘴里尝到的是泪水和雨水交织的味道。那一年,我六岁,在努力读懂她,她却那么遥不可及。
幸福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来临,而我的幸福,却是用生命换来的。那时,我因贪玩出了一场意外,吓坏了所有人。当大家都以为我的生命即将结束时,我只记得奶奶一直哭着叫我小名,旁边还有很多人,可是我只觉得眼皮很重,慢慢睡过去了……醒来后,奶奶很欣喜的看着我,那时的我并不知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只知道马上,她回来了,但我看着她的脸,却觉得那么陌生。至此后,她不再离开。升至初中后,她将我带到另一所学校,那有偌大的操场,偌大的教室,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我很害怕,只能静静躲在角落里。回家后我哭着要去找爷爷奶奶,结果她第一次打了我,那一次,我意识到:她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和她的相处,越来越陌生,更多的是争吵。自此,在外人眼里,我就像只时刻备战的雄鸡,每天充满斗志。但好强的我看到她深夜挑灯为我织衣制鞋,不管我多么不待见,她仍坚持将棉衣棉鞋塞进我书包时,我困惑了:难道这是爱吗?那一年,我十四岁,想努力读懂她,却茫然无措。
她似一潭清水,我似一叶扁舟,任意打乱这潭清水,但这潭水依然平静。在她头上间或出现的几缕白发,让我陷入沉思。而对她,由最开始的想念到陌生到疑惑,我一直在努力读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