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有几株银杏树。
你曾停下匆匆的脚步,走到它根前,虔诚地摩挲过它粗糙厚实的枝干吗?你曾抬首看那恰似龙鳞一般层层叠叠的杏叶吗?你曾俯下身躯,捡拾一枚带有浓郁岁月味道的杏果吗?或许有,或许无,这是无所谓的。因为今天的风景要从一片叶讲起。
生命的开端,总是伴随着阵痛,它从一枝端钻出,突破桎梏,开启了奇妙生命之旅,领略自己的风景。
它探看着树顶上世界,左顾右盼,虽只有那绿色嫩芽,看个体的渺小是无法阻止生活的生机的。它像个孩童,稚气、可爱。它好奇,为什么风吹过来,同伴会随之昂首;它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儿;它好奇,为什么自己是人眼中的风景。它好奇一切,但当它能够生产有机物的那一刻起,它开始了探求。
生命的过程,总会有那么些悲痛。它有了尚未硬朗的叶片,自认为能够顶风冒雨;它有了并不完善的能力,自认为能够创造自己的风景。它弱小的身影在熟悉的校门口并不显眼,无论它如何努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它在那繁如星辰的树叶中,它未成形的身躯实在是无法有丁点特别之处,但它总是想改变现状,它想抗击暴雨,却被一次又一次冲击而来的雨水撞断了径;它想战胜秋风,却被一阵接一阵咆哮而来的寒流刺入了脉;它想直面雷电,仍被一声又一声暴怒而来的巨响穿击了心。它失望、惆怅、徘徊。但它想起,昂首看天才知己渺小;垂头看地,方知己之轻薄,唯有平视自己,才能拥有生命的真谛。
生命的成熟,总有些戏剧。它有了在断经之后才生成强健的干,有了在入刺之后才恢复坚韧的骼,有了穿击之后才炼就钢铁的魂……它在我们极为熟悉的环境下悄无声息地成就无与伦比的躯骨、魂魄,抓住了伤痛过后的一线生机,使生命富有了自己那独特的意义。但死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生灵,包括你我和无与伦比的它。它,微笑着与其他“它”一起回到根的怀抱;它,微笑着与其他“它”一起冒出枝端。
熟悉的地方也会有风景,一切都像是重演和轮回,又像是注定了会经历黑暗的生命轨道忽然被撕开了一道裂口,就看你能不能抓住照进来的那一线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