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那抹水湾。
我的家,在那片片荒芜中,只占据一点,而那抹葱郁的水湾,却占据了那片片荒芜。
只茫然记得,它很小,小得都称不上是一条水湾。它委身于那矮矮的灌木之间,细细的,宽度只能勉强容下一只小鹿。涓涓的流水也不知通向哪里,听奶奶说,是流向一条大河。而那里却有着许许多多七彩玲珑的鱼儿,清细的波纹上,满载着我童年的欢乐。
还记得我童年时在水湾里的嬉戏。迫不及待的挽起裤腿,淌着淅沥沥的流水,追赶着一只只虾米、一尾尾鱼儿。欢乐就这样化作一泓清泉淌进了那似水的年华。水湾为我奉献着快乐,默默地,以至于居然让我觉得理所当然。
还记得童年时水湾给我的陪伴。把脸浸在水里,让委屈的泪花痛快勇敢的流进湾里,悲伤从此便很容易释怀。水湾就这样为我承担着,默默地,竟然让我认为如此的理所应当。
……
也不知如此轻快的日子过了多久,总之,那抹清柔的水湾早已映入了我流年似水的生命。伴着家里拔地而起的新房,一切也就停下了那匆匆的脚步。
我再也见不到那流年般的细水,再也睹不见那剔透的鹅卵石,再也听不见那潺潺的水声了。我多么急切的怀念着那尾尾娇巧的鱼儿,怀念那肥沃湿润的河床。
当我再次回望那抹湾流,他的残骸在我眼前无限的放大。秋风在我的耳边呼啸,日光仿佛也不再残忍,柔和的抚摸着那曾经生机盎然的土地,现在俨然只是一片废墟。
我恳求父亲,父亲不看我,抽着烟,轻吐出烟雾,缓缓地说:“那只是条水沟。”随后便是一脸严肃。身旁的三叔上前一步,急忙说:“是啊是啊,不就是一条水沟嘛……”随后父亲吐出的烟雾就一直在我眼前缭绕,绕得那么嚣张。我只好慢慢的走回房间,泪花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委屈的哭声却被工地吵杂的声响硬硬的忽略了……
水湾被父亲填平,做了一条精致的石板小路,清幽儒雅。湾流旁的灌木也变成了别致的居民楼。而我却失去了最温柔、最细腻、最不可或缺的安慰。
我轻轻的俯身,生怕惊醒了那圣洁的精灵。我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石板上,趴在草地上,聆听那来自远古或者是未来的涓涓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