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我拂去相册上的灰尘,细碎的尘埃在阳光中跳跃,金子一般的往事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照片中,那是一畦畦不知名的野花,高大的柳树挡着长长的枝桠,红砖小屋前,斑驳的铁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耳边清晰地传来孩童无邪的笑声,还有慈祥的老人,在轻轻地叮咛:“慢点,慢点……”
啊,我甚至看见了奶奶佝偻的背影,她仿佛还用那红木拐杖,点在青石板上,嗒嗒地,跟在奔跑的,小小的我的身后。童年,正是我人生最难忘的岁月,在斑斓的记忆中,它独占一隅,却散发着金子一样的光,照亮我心中的阴霾。
记得儿时父母忙,将幼小的我送到奶奶家,每次别离,总少不了一阵哭闹,那时,奶奶便会用她满是皱纹的手,抚着我的头,轻柔地拍哄,身上混着皂荚和阳光的香味,总能让我平静地睡去,梦境中,是她的童谣……。
也许是心疼我没有父母的陪伴,她变着花样地逗我开心,门前若路过卖麻团糖果的小贩,她一定会牵着我买,笑眯眯地看我吃下,老人家宠爱的笑脸,似乎连眼角的皱纹都比平日生动。吃过早饭,我们往往会走到田野边,奶奶拿着一把蒲扇,我则盖一顶草帽,祖孙二人坐在青石阶上,伴着青草气息的,还有悟空大战牛魔王,桃园结义,宝黛西厢……奶奶的故事,我总是百听不厌。
乡间的时光总流逝得飞快,转眼便是一天,夕阳散着毛茸茸的光辉,奶奶柱着红木杖,拂一拂我身上的尘土,我携着一捧新采的野花,夕阳中,青石板上,孩童的笑声和老人的叮咛,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后来,父母稳定了工作,我被接到了城市和他们一起生活。分别那天,奶奶含着泪送嚎啕大哭的我,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奶奶一点一点变小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而老屋,田野,我没有再回过。
如今,老屋伊人不在,只余槐柳飘香中,但我明白烙印在我的血液中,那最深,最深的回忆,那最璀璨的岁月,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它们闪着金色,在岁月的长河中沉淀,永不会忘。
合上相册,我早已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