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往苏杭之初,彻夜未眠,遂行至海边观景。
海风习习,却无凛冽之感,望天际海角,碧海无垠,心中为之一宽。少顷,风微长,涛声如诉,余叹:自然变化之奇穷,谓无极尽。
忆少时,皓月千里,满天星斗,迩今高楼耸立,争高直指,空中偶时唯皓月高悬,再无星辰,此不为沧海桑田,亦是变化万千。《淮南子·天方训》云:“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太昭,道始于虚霩,虚霩生宇宙,宇宙生气,气有涯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清妙之合专易,重浊之凝竭难,故天先成而地后定,天地之袭精为阴阳,阴阳之专精为四时,四时之散精之万物”。
然也,上古苍穹火热,无物不融,浑沌之四极,鸿蒙未定,四时更替,雨润苍生,以为神之迹,迩后四十又六万万年。
人者,至今乃万物之一员,集万千天宠于一身,先祖钻木驭火,脱饮血之蛮,然已无所不能呼?足迹七洲四洋,填海造山,已尽极也。
古曰:弱而绝,强则存。然人者强而多发难,战火燎原,礼乐崩坏,此之所以苦寒也;焚树为田,竭湖而居,此之所以污秽也,妄曰:“此先立而后破,否极泰来也。”噫!殊不知毁其易而复其难也。
若观天下,人之渺茫若蝼蚁,人置于天地,而天地置于自然,自然创人,而人创世,人世千年岂与自然相衡?
呜呼!人生时日,白首韶华,不过转瞬。自然时日,可谓无穷。人生不过一瞬,自当少则安,老则退,若人生朗然,有何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