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悠悠,悠悠我心。奶奶喜欢捧着一坛兰花,躺在摇椅上,用她的手去触碰轻柔细腻的花瓣。她的手已显沧桑,黝黑黝黑,仿佛是她曾经耕种过的那块泥土的颜色,上面脉络分明,皱纹横生,如老树皮般粗糙。轻触花瓣,倒是衬得花瓣洁净无瑕。我的每一次走过,鼻间都触及到了一片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飘香。
又是一次闲暇之余,坐在奶奶身旁。奶奶一如既往,和前些捧着兰花的寻常日子一样躺着,她眉间的皱纹仿佛又加深了,鬓角的银丝稀稀疏疏,似常春藤缠绕着的皱纹静静栖居于眉眼之间。这不是奶奶寻常的模样吗?我又有几分陌生,她何时这般苍老了。寻思间,一阵清香又淡悠悠地飘来。
我用手握着奶奶捧着花盆的那双手,触手是一片冰凉,手背上除了骨头,拈起来也只剩一层皮。我竟然从未发现过这,一直傻傻以为奶奶还是那个可以给我厚肩膀依靠的人,但她却早已渐行渐远,失去了青春,我不由沮丧起来。
心情低落间,又是一阵兰花香。我寻香而望,入眼却不再是前些日子洁白的兰花,只有长长垂下发梢的叶,叶也可以如此清香绵长悠远吗?我望着那叶的葱翠而古朴,深邃的碧色彰显着兰叶,俨然一名长者,正是这样的兰叶散发了这样青春而富活力的香吗?突然间,醍醐灌顶,如果说兰花的花季是短暂的,就像是短暂又明艳的花季,它必然会飘香。可更多的人生难道不是那碧翠欲滴的叶吗?即便是寻常的日子也会有飘香,我又何苦为此烦恼呢。
人生倘若认为青春光洁明艳,它便不朽。可生活不是保鲜膜,没有人能永葆青春,就算真的错过花季,生命也可以飘香。那些寻常日子中,叶的芬芳带给我的不也正是另一种静水流深的不朽吗?
兰叶悠悠,悠悠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