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绿瓦,红檐灰阶,一颗颗鹅卵石铺就了去时的路,同样也铺就了来时的路。翻飞的燕子,低唱,唱一个南方,唱一个北方。
记忆飘去了故乡,烟雨诗墨,似外婆在身旁,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把牵挂缝进我的衣衫。燕子春轻声去冬来,漂泊游离,如远方的游子,亦思念清风徐徐,始终牵挂庭中挺拔的木棉花。
年少时,院前有一棵木棉花,开得火辣热闹——正如年少的我,朝气蓬勃。木棉花是母亲结婚后种下的,家乡的风俗:木棉花寓意着幸福安乐,和和美美。一场初冬,灰蒙蒙的空中有几只燕子,应是从北方飞来的吧。冷暖自知,飞累了,便停在槐树上歇息。我和伙伴们便围着木棉,用两只小手抱着树,希望可以把燕子摇下来。稚嫩的我们,让燕子无了可归的家,随四季漂泊。当年的那几只燕子,沦落何处也无从知晓。外婆当年很生气,把我们挨个打了手板,说道:“燕子年年都来,这棵木棉是它们的家。”那时心中便郁闷,不就打几只燕子,干嘛那么生气?可越长大便渐渐明白了,也明白当时是多么地傻。近几年问过外婆,外婆都说燕子再也没有在木棉花那歇息了,燕子是通人性的。
记起外婆曾对我说过:“你们也像似乎那漂泊的燕子,何不归家啊?”我忽地想起自己在外求学的几年,多想回到那个童年的乐园,回到落满木棉花瓣的庭院,外婆站在院子里,浑浊的眼神随着燕子由东扫到西,渴望网下迷途的小燕子——不要忘了木棉花枝也曾是你们栖息的枝丫。
又是一个冬天,夕阳眩晕了天空,城市的建筑笼罩在红色的薄纱中。高楼大厦直刺云端,开出朵朵绚丽的红霞,犹如棵棵木棉。但木棉花的生命在消逝,花开花落,叶枯叶荣,看尽人生的繁华。只盼望幼时的燕子再回到身旁,陪木棉花度过冬天。木棉寓意着合家幸福。何时,一家人才能幸福地团圆呢?外婆也需要燕子陪着她吧,生老病死,短暂的年华里何不多回家看看那木棉,握住外婆穿针的枯手。
随处漂泊,心弦微动,早日归家,亦是漂泊游子的心愿。但愿,燕子明年冬天可以回到庭院的那棵槐树上,一起过冬,安定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