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呼唤是我温柔挽就的心结,我知道,我听到。——题记
灼热的日光盛装出席夏日午后,香樟树的叶子茂密,踩碎了一地的阳光。蝉仍不知疲倦地一声声呼唤裙摆扬起的夏天——就像我呼唤着你。我蹲在重症病房的床前,小心翼翼却又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你,父亲。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眼泪重重砸向地面的声音,夹杂着我颤抖的呼唤声,混合着你沉重的呼吸,为那个突然下起暴雨的夏日午后打磨出它本不该有的暗淡,你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在那一声又一声的“爸爸”中,努力地想睁开眼,最终,也只剩得一滴泪,悄然落下,像落入了一场深重的梦魇。
那是生命荒原中最真切的一声呼唤,我随着它,暗暗握紧了拳头。
初秋的夜晚夜色如水,蝉鸣息了,云层压低了脑袋,繁华落尽,风儿随着浓重的夜色,荡出了丝丝凉意。我伏在你窗前,半梦半醒间,竟听见你在唤我的乳名。一声,远方的黑暗无边闪出了微光;两声,枯败的叶泛出盈盈的绿意;三声,世界华光乍现,浮花万朵。你的呼唤微微颤抖,一声声沙哑的“女儿”,像念一个命中跟随的符号。我仿佛回到春光尚好的孩提时代,连忙应着,像许诺一个一生的命题。
那是茫茫余生中最牵挂的一声呼唤,我随着它,悄悄滴落了眼泪。
隆冬腊月,天地间被无形的手覆了层白茫茫的幕布。走一步,脚步与寒气就撞个满怀。因赶着回家,正着急,在雪地里印下了一列浅浅的脚印,一回头,你衣衫臃肿,却有掩饰不住的清瘦,正大口大口地呼着气,那些朦胧的雾气像生命的帷幕,隔绝了冰冻成伤的空气,你一面低低呼唤我“慢一点,老爸快要跟不上了……”一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奋力跑着。茫茫雪地里,你吃力地越过人群,那样笨拙滑稽的样子,却硬生生将我疼出眼泪。
我在你一声一声的呼唤中,愣在脏污的雪地里,哭得像个孩子。
那是茫茫雪地里最无奈的一生呼唤,我随着它,坚定地朝你奔去。
这一生,白雪漫漫,天宽地远,我都会听见你那痴痴地呼唤。
我才听了你十四年的呼唤,而你的欣盼和宠爱,却要长长久久地,伴我走过这余生中的日出和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