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夏天就是这样,像个不懂事又任性的孩子,喜怒无常。
终于有一辆公交车慢悠悠地驶来,我和妈妈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我选了靠窗的位置。
我手托下巴,恹恹欲睡。阴天真是睡觉的好天气。车子摇摇晃晃地走着,不时有对面的大车经过。走着走着,天空突然打开了,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天一下子晴朗起来。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座椅上,那明亮的光让我看清了车厢里轻轻浮动的灰尘。这是阳光的身姿,宛如一位俏楚动人的少女。我挺直了腰,振作了精神,睁大眼睛望窗外。
车行的路旁长着草儿,青青的茁壮的草儿。一群小羊沐着慵懒的阳光,滋滋有味地咀嚼着青草。它们身子白得透彻,脑袋上都有一小撮黑毛,怪可爱的。放羊的人坐在草地上,欢喜地望着他可爱的羊儿,静静地享受阳光,悠闲地放纵着时光。
又行了一段,我看见了麦子,不及半人高。远远望去,微风习习,麦子也效仿风姑娘的舞姿,摇头晃脑,颇像一群私塾里诵书的先生。我不禁想起黑娃在摆脱了白鹿原的束缚后,到他乡当起了麦客。他年轻壮实,有力气,拿把镰刀割麦子,那麦子半人多高,在阳光的勾勒下,他的身影像一幅古老的虚画。黑娃最终走上了正途,如同麦子最终回归了粮仓。
一辆洒水车驶过,奏着快人的曲调。我不由得哼唱那明快的小调。它喷射着水,水化成雾,水珠迸到窗上,洒在地上,给夏儿降降温。柏油马路上洒了一层水,透亮。天上悠悠的白云干净得没有一丝污渍,它映在地上,车子就从地上的一团投影上行过。我抬头望天,很奇怪,今天的天蓝得古怪,云白得异常,色彩不是寡淡无味,反而博人眼球。远方的电线把天空分成了几块,就好像是几何图形,让我有一种想证一证它们相似还是全等的冲动。
天空还是天空,大地还是大地,这只是一个平常不过的午后,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旅客。我们匆匆来往,路过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沿途的景,无论是遗忘,还是记取,都是前行必然要经历的一部分。
这一生,我们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