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见解,修正。作者回过头来做这些改变……往深了讲,修订是种非常暴力的行为。正如弗洛伊德曾说的,我们哀悼那些被杀死的文字。”(《难以置信》)
——题记
读书是一种享受!
我站在书店里,昏暗的灯光洒下一片橙黄色的光斑,背上的小双肩包里面装着跟字典差不多厚的一本画本,这使它显的有些鼓,却一点也不重。突然,旁边的有个人跟他的朋友说说:“读本书吧。”于是我就动了,虽说他并没有留意到我,也不是对我讲的,但好像有什么闹钟在我脑子里叮叮当当地开始响起来,催促我去动作。于是我就动了,在有着橡木叶子味道的书架中观赏,徘徊,触摸,感受……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什么时候开始爱书了呢?
当然,其实谁也说不清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看书的,这好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好似在品尝早餐时用调羹挖一勺花生酱均匀涂抹在烤的微微有些焦黑的面包片上,然后将其送入口中,让舌尖上的味蕾被过甜的早餐食物刺激产生快感;又好似微波炉中受热并随着底盘转动的,装在刻有螺旋花纹的玻璃杯中的牛奶,随着“叮”的一声完成了由冰冷到温热的过程。白雾绕着杯口上方打转,到离杯子不远的地方就逃逸开,消逝在空气中,再不被我们看见。
读本书就像读它的作者,使它诞生在世界上的人的内心,这话挺熟悉的。
书籍其实是人的思想,书是作家记录思想的地方,而不是产生思想的地方。但书籍的确能使人们读出一个人,那个写下它的人——它要你读重点!
我在一排书前停下,正对着我的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我爱看书,但不代表我爱一切的书,我只看我想看的、感兴趣的书。不管你是千年名著还是思想圣经——难道不是吗?——读感兴趣的书。这不是才能激发对看书的兴趣吗?
我爱战争史的书,我喜欢历史,喜欢在看时那种身处不同时代的激动。就像电影片段一样,我拿起书中的文字当摄像机,在时间中肆意拍摄着过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到结束,坦克、飞机、机枪扫荡着生命。沙林和介子的身旁的毒气罐中窜逃出来,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调料香味和腐烂那含着大量甜腻而恶心的味道。死亡弥漫,从皮肤开始溃烂到骨髓也不停止,血肉从身上剥落,泪水从眼眶溢出,耳朵中轰鸣着战争的声响。它刻画出每一帧每一秒,从腐烂的庄稼到垂死的百姓,灼热的温度灼烧着土地,树叶边缘的线条也可以跳跃而出。这些都让我想起了阿列克谢耶维奇所著的《锌皮娃娃兵》又或者是《二手时间》;毛皮贸易的盛状也吸引着我,由第一批死囚移民至北美大陆的土地上开始,那之后为了毛皮经济的利益而作斗争的欧洲各个帝国之间就已经开始暗潮汹涌了。野牛黝黑的双角相互碰撞着,麋鹿矫健的双蹄用力弹跳着,森林客在殖民地和村庄之间来回跑动着,火枪的巨响不断鸣响着,天空上冒着黑烟啊!——北美洲大地上的居民被赶尽杀绝,驱逐出他们的家乡;还是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的兴起与衰落呢……
我离开了那一排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又开始在书架间走动,虽说她的作品我十分喜爱,但我希望能找到其他让我满意的“高级金枪鱼”。
看书就像品尝食物,有脂肪含量正正好的高级蓝鳍金枪鱼时,当然也存在着难以下咽的变质的牛排。所以有好的书,也有不值得观看的书。
烹饪也是一门手艺。先是准备材料,读熟菜谱,然后是动手:锋利的刀尖首先触碰到上好的鱼肉,接着是将其慢慢地细细地由前至后滑过,准确无误的被分成几瓣几乎相等宽度与长度的艺术品,鲜红于滴血的肉中也不全是红色,也带有一点拿坡里黄的颜色——相当适合给画家们用于近景描绘的黄色——点缀在鱼肉的中间。切好后与蛋液一起被菜叶裹起,由肉粽色的牙签穿过以免松散。最后是烹蒸,然后才闻到那一股海洋和森林一样的味道弥漫出来。说了,读书就是烹饪,是一门精致和耐心的手艺,字里行间里拥有着大自然中不能找到的原材料,它们是天生的美味。新鲜的墨水写出白纸黑字,作者们的思想可以让我了解这世界的更多,补全我的无知,让大脑饱腹,这是食物不能做到的、更高级的满足感。
我第二次停下来了,伸手把《野火集》从木头书架上抽下,因为我知道,我将开始烹饪。
我爱我爱的书,我爱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因为那是我的世界,我的精神世界。
我恋着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