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是真的,仅仅是一场空梦。而我却在梦里遇见了他……
密集的雨点沾湿了江南小巷的一条条石板路,不远处酒家的旗帜在风雨中摇曳,来往的人们撑着五颜六色的纸伞,仿佛这里就是我们向往的天堂。而他也在这雨天独自信步而行,走过我的身旁,两把油纸伞高低相错,留下久散不去的无奈和悲伤。
他神情恍惚,怀着无限的落寞和惆怅,好像他心中总有那解不开的一环。在他身上,我看到了那种诗人特有的期待和追求。他盼望着,盼望着能再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戴望舒,那位大诗人和近乎天才的翻译家,正与我擦肩而过。
戴望舒对欧洲的语言情有独钟,他20岁开始学习法语,于是他一生中便注定了要与文学亲密无间。在他千辛万苦之下的《璎珞》旬刊和《文学工场》相继创刊后,24岁的他成功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我的记忆》。其中就有那个最著名的诗篇——《雨巷》,受到了叶圣陶先生的极力推荐,他给予了戴望舒“雨巷诗人”的称号,因而这首诗瞬间成为了传诵一时的名作。
我驻足望着他,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只是低着头,无奈地远去。雨还在淅淅沥沥地落下,人群依旧川流不息。我调转方向,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在他匆匆的背影中,是日夜为文学奔波的辛劳,是对如今政治风云激荡的忧愁,是历经世间沧桑的从容。
之后他赶赴欧洲,开始从事大量的翻译工作,在多所大学的磨练使他具备了各种语言高超的翻译能力。然而他并不喜欢去学校上课,而是抓紧一切时间为文学做着一点一滴的贡献。当时他翻译了苏联、比利时、意大利等多个国家的文学巨著,还用心研读西班牙作家的许多小说集,取得了可喜的成就。没想当他刚回国的时候,抗日战争爆发。可他反而变得更加勤劳,他参加了各个报刊的主编工作,其中包括和艾青主编的《顶点》。1941年底,戴望舒不幸被捕入狱。
朦胧中我看到了他在牢房里的生活:惨灰的墙壁、生锈的铁窗、破旧的桌椅、潮湿的床铺、早已变质的食物,和那熟悉的身影。尽管他的活动受到了严重限制,可他的诗兴依旧不减。满腔愤懑的他写下了《狱中题壁》和《我用残损的手掌》,当时不知鼓舞了多少爱国抗日的人士和潇洒的文人。
抗战胜利后戴望舒继续从事翻译编译工作。可是正在他辉煌的时候,1950年,新中国成立的第二年,他却被积劳成疾的病魔击溃了,永远地、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走了,走的悄无声息,走的那样突然。
正如我眼前看到的他。渐渐地,他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走尽这雨巷。他也许还在期待着似曾遇见的姑娘,还在另一条雨巷里满怀忧愁地走着,追求那幸福的生活。我目送他离开,伫立良久。
细雨绵绵一直下着,恰似我心中翻涌的波浪。曲折的雨巷悠长寂寥,载着他多少难舍的情结。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它们胜过尘世所有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