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竹篱,风花雪月。
岁末,终于不忍奶奶的絮叨,卸下一身风尘,回家。
“爆竹声中一岁除”,经过长途的颠簸,我来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地方——一个叫做故乡的地方。田野中不知名的野草忘情地舞动,连稻草人的身上都贴着个明艳的福字,真是喜气洋洋。
我与爸爸走在鞭炮屑铺成的“红毯”上,打量着这熟悉的故里,一切还是最初的模样。奶奶位于村口喂羊,爷爷于厅堂独自一人饮酒,七大姑八大姨位于巷口闲聊琐事。
家里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木门,推时伴随吱呀吱呀的呻吟。
爸爸皱了皱眉:“老头子,和你说了多少遍把门换了、把门换了就是不听,到时是家里进了贼,连哭都来不及。”
“臭小子,别把城里那套带到乡下来,就算大门大敞着也啥事没有。”爷爷咂了口酒,不慢不紧地回答。
我与奶奶听着他父子俩的对话,乐得偷笑。
我拿着崭新的透明胶充满干劲地正准备贴春联,爷爷却端来了一碗浑浊的米色液体,他麻利地拿出一叠红纸,齐刷刷地拿出文房四宝,戴上那老学究的眼镜,大笔一挥:合家欢乐财源进,内外平安好运来。依旧如当年的意气风发。他用刷子蘸着浆糊涂满了红纸的背面,踮起脚把他们慢慢抚平贴到红柱子上。
“恭喜恭喜”,互道祝福的声音充盈了整个房屋。在这些人中,村民数量总是多于亲戚。浓重的乡音在年味的包围下擦出了各色火花。这个人作揖,那个人拱手,塞你一包瓜子,给我一堆喜糖,笑容满溢眼底。
一排排的腊肉鱼干晾在院子里,趁着阳光潋滟之日。灶台里的木柴烧得噼啪响,蒸笼里的馒头香味四溢,厨房成了温暖的心脏。巷子里的灯笼亮起来了,土烟花放起来了,红烛点起来了。奶奶生好炉火,大家一起喝茶守岁,足够抵挡一夜的风寒。直到困意终于袭来,我才入睡,而爸爸坚守到了黎明,放响正月初一的第一鸣炮仗。
清晨,我坐于雕花窗下,听鞭声,看秧歌。城市的繁华终不及乡野。原以为岁月斗转星移,故乡却只老去了那么一点点。
岁月静好,年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