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说话,不爱交流,作为他的同桌,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很正常,他在这里呆了两年,我们只做了两年的同学。
上了小学,可以说,我们班是最闹的,日常卫生就可以看得出来:在过道和墙角,甚至是门后,有着你数不尽的糖纸和塑料。值日的学生又不负责,只是粗粗地扫一遍,就好了,一溜烟全不见了。教室的花花草草也一并死了,要么是被淹死,要么是被人连根拔起,对着它们弱小的根挑挑拨拨,根死了,叶、花也渐渐变黄、变干,都烂在土壤里了。没根了,花和叶怎么能活呢?
三年级时,他转来了。转过来了,却总是不说话,他总是那么安静,上课一言不发,只是坐着,一本正经地看着老师,你绝对不会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走神的样子。他坐在班级的一角,那个地方是你下课绝对不会去的地方——春天都去前排玩植物去了;夏天哪里正好在烈日之下;秋天便开始全班来回追着跑;冬天,那里有一个漏气的窗户,冷风嗖嗖地刮进来。总之,那里是出了名的“无人区”,不止因为没人来,还因为“当地人”像不存在一样——他太安静了,在那个位置呆了两年。不同的是,每次第二天一早来,地面干净了,黑板不花了植物也不再凋零了,现出了勃勃生机。学生认为是老师对班里的学生太失望了,自己把值日做了;老师认为是学生“终于开窍了”:便都不过问。紧接着上课时人也认真了,耳边的责骂声也少了——一切都安静了,正像那个人一样的安静,但与此不同的是,那个安静的人也走了。
他转走的前一天,我因为家中有事,要比平时晚一些才走,便在学校做完了作业,合上笔,舒一口气,一扭头:有一个人在那里,他静静地扫了扫地,擦了黑板,走了,他的脚步声是那么的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反应到还有一个人。值日的名单在脑海中浮现:他不是这周的值日生啊,他上周刚值完日!远去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离开了。
他的脚步声,是很轻很轻的。
放学的铃声响了。
昨天他刚走,什么也没有带走,却留下了许多。但在此之后,我们的卫生也没有不好过了,因为我拿起了扫帚,像他一样,静静地扫着,扫着。偶然的抬头,看到了在他浇灌下枝繁叶茂的花草时,走了过去:仿佛还能看到那些曾被拔起的根。
植物已经扎下根了,茂盛起来了,因为根是一切之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