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汽车上,我一直看着一对父女在打闹,父亲说话很幽默,总是把女儿逗得哈哈大笑,有时还会伸出手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父女俩满脸的笑容。我看得呆了,因为,我很羡慕这样的父女关系,而我的父亲却是另一个样子。
我的父亲是个很沉默的人,吃饭沉默,看电视沉默,就连聊天都很沉默。在这样压抑的情况下很少有人待得下去,当然我也不例外。他总是不愿先开口和我说话,有时我找着话题和他说,他也只是回答单音节的字。这样导致我每次打电话回家只找妈妈。
他的情绪好像没什么变化,不怒不喜,总是淡淡的,像是什么事都进入不了他的心里。可有一次,我却看到了他发怒的样子。
我的叛逆期来得比较早,在初中时什么坏事都做,那段时间没少被妈妈骂。而父亲总是默默的吃饭,默默的看电视,没和我说一句话,也没有看我一眼。但我知道,他很生气。
那年初三,我为了所谓的义气帮好朋友打了一个女生,没想到的是那个女生找来帮手。又将和朋友打了一顿。回到家里,妈妈追着我问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知道妈妈啰嗦,索性告诉她是树枝刮的。而他,却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又是无止境的沉默。其实,有时候我很害怕这种沉默,就好像他不说话就已经洞悉了一切,周围静悄悄的,连自己心虚的呼吸都能听见。
晚饭时,妈妈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变脸了,我知道,是事情败露了,妈妈在我身旁喋喋不休,他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吃饭,看他没什么异样,我也就没当回事,学着他的样子沉默地吃饭。这是我犯错误后得出的结论,只要不回嘴,就会平安无事。突然,他把碗掷在地上,这个突然的动作把我和妈妈都吓了一跳,他气愤地说道:“吃个饭你在这喋喋不休干嘛,你是以为这样她就会听吗?以后她爱干嘛干嘛,管她做什么”。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可我却流泪了,这眼泪却不是因为害怕。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以前的他像是一杯反复泡过很多次的茶叶,总是淡淡的味道。我看着他因发怒而涨红的脸和失望的眼神,突然很想放声大哭。我想,以后我一定不能再看见这样的眼神了。
晚上,妈妈提着药箱来房间给我搽药,药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妈妈说∶“爸爸其实很关心你的,怕你脸上疼让我来给你搽药。我知道你怪爸爸什么都不说,你也知道爸爸的性格就是那样,喜欢把爱藏在心里。你在学校时,他总是催我给你打电话,你来电话他又会争着接电话,你不要怪爸爸。”我忍着泪告诉妈妈∶“我不怪爸爸,这次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妈妈出去后,我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我知道,那是他在吸烟。他有个不好的习惯,心情不好时总喜欢不停地吸烟。以前我不喜欢烟味,而这一次,我却就着他的烟味入睡,觉得十分安心。
而现在,我时常给家里打电话,有时还会和他玩笑两句,问他在家有没有想我,而他,却只是笑,那“嘿嘿”的笑声却是我听过最动人的声音,因为我知道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的说∶“女儿,我很想你。”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把爱藏在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