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欣赏那墙爬山虎】
王梦源
淫雨霏霏,淡漠了三月的嫣然。
我又回到了那个江南小镇,那方深深庭院,又站在了那堵爬满翠绿爬山虎的老墙前。抬眼便是翠绿的藤蔓,新旧交杂。老枝条呈现出深绿色;而那些嫩绿的枝芽,正是这早春新生的活力。它们向上挺着、攀着,虽不知前路在何方,但不惧向前。
太多熟悉的场景,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奶奶。
幼时,我发现奶奶总在墙边摸索着什么。一日,我实在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跟了上去。在墙角瞪着黑眼珠子蹲了许久后,我才发觉:“嚯,原来奶奶是在种爬山虎呢!”我看那播种过程着实有趣,一时入了迷,竟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土里。奶奶听到动静。一回头便看见了摔得灰头土脸的我,忙疾步过来,一把把我拉起来。她的眼神宠溺中略带责怪。我心中一暖,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日头正盛,照在新栽下的爬山虎种子上,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辉。
“奶奶,我要和你一起种爬山虎!”
奶奶开心地笑了:“好啊,我家宝贝孙女种的爬山虎,一定能爬到天上去呢!”
自此,欣赏爬山虎便成了我和奶奶之间的小秘密。我们常常在晴朗的下午坐在爬山虎生长的墙前——聊天、吃点心。倦了,便一同拿起旁边的喷壶,为它们浇水。爬山虎种子破土、发芽、茁壮成长,嫩绿的小衣褪下了,转而披上了深绿色的外套。
正如那优美的旋律在缓缓流淌中戛然而止般,突如其来的噩耗如惊天之雷般炸开。手中捏着的奶奶病危通知单早已变形,我的心早被那突来的巨大暴风雨吞噬。我一把拽过背包挎在身上,大步奔向医院。抬眼处一片乌云密布,压在我的心头,让人呼吸不畅,头脑发晕。我勉强稳住神,一把推开奶奶病房的门。此刻,奶奶疼得浑身颤抖,冷汗从额上一滴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见到是我,奶奶挣扎着,艰难地举起一支胳膊。我拉起奶奶的手。奶奶想说什么,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奶奶望向窗外,窗外在下着雨,雨点噼哩啪啦地砸在窗上,一条爬山虎的藤蔓无力地耷拉在风雨飘摇的窗口。奶奶嘴角动了动,似是在说:“去看看老墙的爬山虎吧!”
赶到家中,雨已经停了。我站在墙前。眼前的是歪斜的爬山虎,它们被暴风雨击打、吹歪。我看到有些甚至已经断了身子,但没有一条摔在地上。它们仍旧翠绿着身子,准备重新接受风雨的洗礼……
奶奶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每有闲暇,我便站在那堵爬满翠绿爬山虎的老墙前,欣赏这生命的顽强、坚韧、周而复始。那爬山虎仍旧生长得郁郁葱葱,那一丛丛新生的绿芽,向着阳光,努力攀爬着……
【篇二:欣赏那堵墙】
周恩正
正午,正是人多的时候。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急匆匆地穿梭在人缝之中。转角处,简直是另一个世界——那是一条不宽不窄、冷冷清清的小巷。本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巷,却因为巷口的一堵墙,成为了我心中重要的存在。
那是我第一次经过这堵墙。第一天去往新学校的路上,走过那条小巷,我停住了。立在我旁边的,是一堵墙,是一堵被涂鸦过的墙。整堵墙的背景被涂上了醒目的天蓝色。墙中间黄色红色喷漆交相呼应,构成了一幅幅精致的图像,图像旁边是几个大小不一的字母。我又站远了些,尝试将整片涂鸦收尽眼底。这简直是一幅生动形象的彩绘,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与众不同,那样别具一格。
在一旁的母亲见我迟迟不肯离开,颇不在意地说:“不过是些无聊的人在这墙上乱涂乱画、破坏公物而已,干嘛那么痴迷呢?”我没有回应母亲的话,只是跟着母亲默默离开了,却不忘回头再看几眼,看几眼这座城市中不可多见的风景。
此后每一天,上学路上,我都会在这堵墙面前停留一会儿,欣赏这堵被涂鸦过的墙。我看着一位健壮的男子向前奔跑,风吹起他的衣裳;我看着一辆赛车疾驰而过,不留一点影子;我看着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洒落人间……这所有的一切,都看似毫无关联,但它们共同构成了这片令人流连忘返的涂鸦,它们赋予了这堵墙新的活力。
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我又一次经过那堵墙。可是心中念想着的那片美丽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洁白如纱、没有一点墨迹沾染的墙。
“你看这白花花的墙,多好啊!不是比以前那花里胡哨的破东西强多了?”一位老人指着墙对旁边的人说,一旁的人纷纷点头赞同。
“可……”我欲言又止。我知道那片涂鸦是难以被大众接受的。但在我看来,从前的那堵被涂鸦过的墙,更是凝聚了那些无名艺术家们无尽的心血与付出,以及对生活的热爱。它不止是一堵墙,更是一件富有生机与活力的艺术作品。我不禁想起自己千百次仔细欣赏那片涂鸦的情景,无论是那巧妙的构图,丰富的色彩,还是那精湛的喷绘技术,都常常让我不自觉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与其说在欣赏,不如说我在敬仰,敬仰着这片涂鸦,敬仰着这独一无二的街头艺术。
可惜,热爱白墙的人太多了,以至于这件艺术品只能被活生生地剥去它那独一无二的华丽外衣。
我轻声叹息着,缓缓走过那堵墙。脸色,如同那墙一般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