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带着妹妹再次来到外公的菜园,看着眼前碧绿的菜畦,往事又在回味中铺展开来……
外公的菜园曾是我的童年乐园。菜园很大,其间小路四通八达,交错纵横,将菜园划成一块块“领地”。金色的阳光普照在黝黑的土地上,儿时的我迈着两条小短腿,利落地穿梭在高大的菜蔬棚架间。顽皮的丝瓜藤一圈一圈缠绕在架子上,最顶端开出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犹如一个个小脑袋在风中点头;卷心菜裂着肚皮,挺着鼓鼓的大肚子悠然地躺在地上;豆荚咧开了嘴,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决心以最美的姿态离开世界——外公正弯着腰,拿着一把大剪刀对它们“上下其手”。
“外公外公——”我兴奋地挥着小手。
“在——这——里——”外公拖长了声调,“小心点,别摔沟里了。”
一老一小的声音在这宽阔的菜园上方激荡,曳长的语调听来格外有趣。
“哎呦”一声,瞬间打破了那份岁月静好。
我一不留神,跌进了路旁的土沟,心下一急,马上哇哇大叫起来。
“外公——外公——”眼泪蓄势待发。
外公自是顾不上那些豆荚了,剪刀一丢急急忙忙赶来。
眼泪决堤,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外公见我蹲坐在半腰高的水里,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我抱了出来,嗔笑道:“叫你小心,叫你慢点,就是不听!”
我学着豆荚,无辜地咧开嘴。
没有吸取教训,刚刚掉进水沟的我已经长了经验,跑得反而更欢了。
外公也索性不管我了,放任我在这片菜园里撒野,他呢,又埋头默默劳作了。过了一会,他直起腰身,目光锁住那个与稻草人玩得正欢的小屁孩,深思一会,无奈地摇摇头,又继续弯腰忙活。
菜园里的空气总是湿润的,夹带着泥土的清香,特别好闻。
太阳下山了,外公一手提着豆荚篮子,一手牵着我,慢慢走回家。
那时,外公的菜园就成了我的乐园。
后来啊,我上学了,渐渐忙起来,也没有时间再去菜园里撒野了。
直到那天,在妹妹死缠烂打的央求之后,我放下手中的笔,带着她又去了外公的菜园。
阳光依旧,菜蔬依旧,空气依旧。
看着妹妹在菜园里奔跑,我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回味记忆里的昨天,那个小小的奔跑的身影哪儿去了?
“外公——外公——”妹妹兴奋地挥着双手,跑向站在瓜架下的老人。
那不就是昔日的自己吗?
我突然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