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位不怎么合格的学生,从未正儿八经唤过她一句老师。
许是过于熟稔的来往关系,又抑或是她本就不拘泥于一个称呼,在多方因素的冲突下,21年的寒假,我与阿姨共处的十余天时光,彼此之间,虽也以师生身份相待,我却常称她为阿姨,甚少呼之以老师。
最没齿难忘的,当属相处时细微之处予以的动容。
南方的冬日鲜有严寒,窗格子洒进的光也捎着喜人的暖意。每每此时,阿姨或执笔一根,指着期末卷和习题上的错误之处,仔细分析讲解,而后引申至相似题目,检查我掌握与否;又或捧书一卷,跃动的光线落在正展出相应课时的幻灯片上,与此同时,她正手把手教我推算公式定理演变的由来,循循善诱,让我大胆说出自己的理解……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而昨日之景,也恍乍在眼前。
阿姨,哦不,我该称之为老师的。她是致力于实践出真知的。好比彼时我方疑惑于“光”这一单元中,水滴究竟属于凸透镜还是凹透镜这类问题时,老师先从水滴可放大事物这一理论知识着手,将其归类于凸透镜。再是防止我会混淆概念,为加深记忆,拿出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小心倾了滴水珠在写有字迹的纸上,叫我好生观察字迹的成像情况,看看是否与凸透镜成像特点相吻合。
我又不禁由此联及老师让我亲手绘画凸透镜成像规律的示意图,纵我小错误不断,问题接连,老师仍以不疾不徐的语气相指点,无丝毫不耐,诚如现在的亲眼观察。
我看得愈发细致,见窗隙里悄溜进来的光趟过水滴,水滴下的字稍稍晕开一圈,连轮廓亦较之前大了不少。我兴冲冲地道了自己的发现——这恰与凸透镜成像特点中,像距大于物距时,所呈正立放大的虚像这一规律一致。老师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未多加言语,只叫我继续做题,而她拿起保温杯不缓不慢地喝了一口。我偶抬头,即见斜阳的光撞在她过肩的长发上,保温杯不复炙热的茶水似又升起几缕炊烟,氤氲了老师温和白净的面庞。
我的老师是尽心尽力的,常与我谈心学习生活,为我购买教辅资料,又以醍醐灌顶的几番话点醒我于浑噩;对我生活上的关心照顾,又以长辈的身份相提点;教我学习方法,该注重于过程,而不是一味追求答案。我的老师又无疑是优秀的,她也曾在我这个年纪就读同一所初中,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象中;而现在,她虽身为高中物理老师,却也能对我的数学、英语指点一二。
我的老师是如此关心我,不论是哪方面,而我竟不曾唤她一句老师,我愈发感到惭愧。我想我是欠她一声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