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师……”我缓慢的步伐又停在了郑章松老师宿舍的门前。思绪被拉回到从前,记忆深处的那件事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
郑老师,又高又瘦,待人很亲切、和蔼,是我在湖山小学念书时的启蒙老师。我和班里的同学都叫他章松,而他从来不介意,整天都笑眯眯的。
那个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迷恋于“锁”这种东西,一个个锁在我的手中风云变幻着。大人们看得云里雾里的,而我却乐在其中,好不悠哉,甚至有种“他人笑我太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情境!那天,章松老师跟我们说过几天要到另一所小学任教。班里的同学有点舍不得他,可我正专心地摆弄着我的锁,无暇顾及。摆着摆着,突然,我发觉少了一个锁头。我急了,在家里展开“地毯式搜索”,可搜索了半天,仍毫无进展,而且妈妈回来时见我如此,又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可我仍不死心,在门外一阵哭啼后,又顾不得擦干满脸的泪水,再次开始找我的宝贝锁头。
当我灰头土脸地从一个小角落钻出来时,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章松老师门上的的宝锁!(一九九八年,章松老师去台湾旅游购得的锁。)我的心蠢蠢欲动,从口袋掏出一根铁丝,三下五除二地取下了锁,如获至宝的我刚高兴了一会儿,笑容便逐渐僵硬了。
“我这不是在干坏事么?”我在心底反省自己。
“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破锁,擅自打开别人的家门呢?我这不是小偷的行为吗?”
我用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喘了喘气。然而我一抬头,却看见了章松老师!有如晴天霹雳,我的手心一直冒汗,锁一滑,落在了地上。“哐当”的一声,虽精致、但已生锈的锁,摔成了三大块废铁。章松老师望着锁,立刻明白了一切。他见我神色不对,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笑着对我说:“看来是家里来了小偷,你过来帮我上锁,防止小偷再来,是吗?”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眶中已经含着一点晶亮,眼前一片模糊……
下午,我拿出自己平时考试得来的三十块钱,走了五公里路,买了一个新的不锈钢镀金锁回来。当我拿着锁上楼时,章松老师已经搬去别的学校了……
我把新锁和摔坏的锁收藏了起来,再也不摆弄它们了。每每看到锁,我都会心生感激之情——那是一个学生对一个恩师的感激,感激他没有让学生丢掉自尊,感激他让学生重新捡起了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