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旁,小舟上,夕阳斜照。我望着你,你望着天。此时只有船桨划过水面的响声,可我却似乎听到了你心中的声音:波澜壮阔后是一片寂静——那是你的一生。
一阵迷雾中,我来到了你的那个世界。此时,你正躲在门后,空气中氤氲着清甜的青梅的香气。你躁动不安,红着脸颊,看着厅堂上那位风度翩翩的男子。那是你未来的丈夫——赵明诚。“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被他注意到,你拉住我的手,红着脸颊跑开了。跑了一段,你笑了起来,少女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院中。你说你十分喜欢他,我正要说些什么,眼前又是一片迷雾。
此时的你,正坐在窗前,怀念着少时误入藕花深处的日子,你看着远处的天,不觉吟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吟着,你笑了,此时你的笑声依旧动听,可却多了一些深沉,我想问你是否安好,可却说不出话来。
我被雾气裹挟着,看见了大雾中的你。此时已是南宋濒临灭亡之际,你与赵明诚结婚数年,多年快乐甜蜜的生活,让你仍保持着少女的容貌,可一夜之间,你似乎苍老了许多。此刻,你正在逃往乡下的路上,你看着断壁残垣和远处阵阵硝烟,听着隐约的哭声,昔日的笑声早已消失殆尽。你哽咽了,抬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安慰着你,你说:“本是女儿身,身不由己,无法替国出征,可看到这番景象,我又怎能不难过。”说着,你摇了摇头。
时间越发过得快,此时你的丈夫不在身边。一夜风雨,海棠依旧,你要侍女卷起帘,你望着灰色的天,你思念着丈夫,食不下咽,身体逐渐消瘦。“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你默默吟道。片刻,低声啜泣,我轻拍着你的背,你向我倾诉你的苦,声音充满凄凉。我不禁怀念起年少时的你那清脆动听的笑声来…
大雾迷蒙中,我们一起乘上了小船,平静如水的湖面上,只有这一叶小舟,天与云与山与水,似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你对说:“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欢乐、悲伤、欺骗、爱与恨,可这一切对我而言,都从未后悔过。现在生活也终于回归平静了,足矣。”说着,你笑了,笑声充斥着整个湖面,可我却猜不透,这笑声是有几分欢喜几分愁?远处的天渐渐有了颜色,一点一点的红色,静静地晕染开来……
一阵闹铃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抬头一看,枕头湿了一大片。我静静地回想着梦中的情景,梦中你的笑声,哭声,还有你那深不可测的话,都使我久久的沉思,动容。
你是李清照,是南宋的才女。豆蔻年华之时,你坚信自己定会拥有潇洒的人生,可垂垂暮老之际,你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历史的一粒尘埃罢了。而在这无限循环的时空中,你的笑声,哭声,话语声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回音,留给人们无限的沉思与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