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好奇外公外婆间的爱是怎样的。
七夕节没有浪漫的惊喜，哪怕一支玫瑰花，却总因生活琐事而产生口角，哪怕只因如何处理剩菜，下午通常各自和朋友打益智麻将，共同话题似乎也只有输赢多少……在我眼中他们的依存度低得像秋冬的水位。生活几乎在没有变化地重复，关系平淡得没有波澜。
但当我细细留意这平淡的琐碎时，爱却慢慢地显露。
外婆要和几十年的老同学去南山踏青。前一天，外公下午特地推了牌局，独自一人骑着电瓶车去南山踩点。我眼前似乎浮现出他前倾着的身子，骑着那辆有年头的自行车，稀疏的头发被吹得散乱，宽大的外套被寒风吹得鼓起，跨越大半个镇江市区去找南山西入口的具体位置。
晚上，外公讲述他踩点经过，戴上老花镜，在纸上画着简易的地图，外婆侧过身，专注着凝视着。皎洁的白月光洒入窗棂，就是在这样的平静祥和中，我看到爱的模样。
第二天清晨，经过洗手台，我看见外婆正坐在一张小木椅上，外公戴着一次性手套，轻取出外婆的一缕白发，拿着染发的梳子，从发根顺着轻轻梳过。外公年轻时下放插秧干粗活，手上早已布满凹凸不平的茧子，时常开裂，不曾想也会做起如此精细的活。外公一边梳，一边冲着我抱怨“你外婆臭美，见老同学要好好打扮一下”，但我分明感受得到他话里藏着爱。晨光经过镜子的反射，映出了一道浅浅的彩虹，看着镜子里的他们，好像从未变老。
晚上外公接我放学，戴了顶西式的小皮帽，他笑着说是外婆从南山买的，又认真地理了理帽檐。
坐在电瓶车上，看着流星般飞逝的霓虹灯，车水马龙。
我想，这就是爱吧，不用多么轰轰烈烈，在这样在长长久久，普普通通的生活中被一个人牵挂，陪一个人变老，这些细枝末节的小温情早已将爱展现得淋漓尽致，摩擦都是插曲，是他们时常“糊涂”，爱才是永恒的旋律。
对于两个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爱早已弥散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似百年老树的根须紧紧地相握于土壤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