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峭壁上开满了紫色小花,它们连绵着,铺盖了嶙峋的岩石。
“别怕,很有趣的!”母亲轻拍着我的背,“听说那峭壁上还开花,特别好看。既然都来了,怎么能不去‘证实’一下呢?”母亲的话语中带着对我的鼓励和劝导,但作为一名24k纯恐高者,我当然是连连摇头表示坚定拒绝,可在母亲不断地劝说和一旁父亲不满的沉默下,我还是如焉了的草,妥协了。
呼啸的冷风刺着我脆弱的眼睛和裸露在外的指尖,我的心跳声灌满了耳朵。光看着面前母亲口中“有趣的”玻璃栈道,我就已经头晕眼花了。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立在离栈道一步远的地方,而我的父母早已轻轻松松地迈出我认为很要命的那一步,站在玻璃栈道上等着我。
“快点。”父亲催促道。“纠结的木头桩子”僵硬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又再次垂下头,眼前的地面模糊了起来,仿佛是被打翻的颜料混在一起,构不成形状。“我真的不行……”我战战兢兢地出声,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闪现着一些我踩碎玻璃、掉下悬崖的瞎想片段。“快点嘛,幺儿。”母亲忍不住出声,“我们不是还要去看看那悬崖上的花吗?”“没什么好怕的,”父亲也不沉默了,“只要迈出第一步,你就知道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用牙齿狠狠地虐待了一下嘴唇,终于决定迈出尝试性的一步。我深呼吸一口,将勇气吸进肺里,此时背后的冷汗突然被寒风一吹,让我又抖了一下。我迟疑了一下,闭了眼,才颤颤巍巍地迈出僵硬的腿。踩在那想象中如同薄纸般脆弱的玻璃上,腿不由变得软绵绵的,似乎失去了骨头,但好在终于是站在了上面。“再走一步。”我心中暗暗鼓励自己,于是那失了骨头的腿在脑子不可置疑地驱动下好歹是又勉强走了几步。“应该站上去了吧。”我想,于是小心地睁开眼,才发现我已走出两三米远,再看父母欣慰和鼓励的笑,我惊觉,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害怕。
“走吧,去看花。”母亲走近我,拉起我的手,又牵起父亲的手,我们踏着玻璃栈道缓缓前进。我仍不敢走太快,如履薄冰,父母也迁就我,放慢了脚步。我们转过一个拐角,那一瞬间,我就被眼前的景色钉在了原地——成片的无名紫花在峭壁上蔓延,它们向远处伸展,将尖利的岩石裹在了自己柔软的怀里。它们有着蓬勃的生机,不断地向远处恣意地生长,即使是在悬崖峭壁上,也能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刚才捉弄着我的寒风同样在捉弄它们,可前一秒它们才被那调皮的风吹弯腰肢,下一秒,又重新挺立起来,从不向对手示弱。那触目惊心的美似乎实质化了,它们是风,清和平允地拂来,将我渗透;它们是水,铺天盖地地涌来,将我淹没;它们是光,不由分说地洒来,叫我再也感受不到害怕。此刻,我忘记了脚下令人生畏的玻璃栈道,情不自禁地靠近了那片生长在峭壁上的花海,沉浸于它们的美好——甚至失去了对玻璃栈道的畏惧。也许,美好的事物可以淹没一切,包括那害怕的情绪。
追寻美好的路上总会有许多“妖魔鬼怪”,它们会拖住你的脚步,吓得你停滞不前,但当你迈出第一步去感受美好时,你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