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膝盖右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它已恢复良久,摸起来却仍有一丝不平。而有关这道疤痕的记忆深印在脑海中,像一株有瑕疵的花朵,在往后的春日里欣然绽放。
春天总是充满生机。经历漫长冬寒的百花们早已迫不及待,争奇斗艳,大红的、鹅黄的、浅粉的、深紫的……各色汇在一块儿,远看着像地里头冒出来的彩虹。
躺在医院里头好些日子,我怎的都看不惯那白白的墙,蓝蓝的帘。才五点,我忍着躺在床上。待到春光透了玻璃金灿灿流到地上,抬头看表,时间刚好,便下了床,套上棉服,走到早餐店。喝着豆浆,就着热腾腾的菜包子,在靠窗的角落慢慢吃着。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遭遇车祸,膝盖右侧缝了针,还好没伤着骨头,是不幸中的大幸。躺过一个寒冬,我终于能下床。又过了几个礼拜,我受够这里浓浓的药水味,且不想有任何人时刻陪伴,带上手机,嘱咐母亲不要陪我。
拄拐的滋味真不好受,刚到店门口,我早已满头大汗。初春的风儿带着丝丝凉意,吹来时我还打了个寒噤。
店门口早排起长龙似的队伍,多是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大妈大爷,偶尔还有几个小学生结伴从店里走出来。这是赶上买早饭的点,被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一幕感染,我暂时抛下背后的粘腻,掏出手机和老妈报个平安,慢慢走到队伍后头等待着。
街旁种着几棵香椿树,远远看着光秃秃的,凑近才能瞧见枝上的点点青绿色的嫩芽。几只麻雀咻地落在枝头上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我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儿。忽然,余光里瞥见几个人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的,听不清在说什么,我有些尴尬,只好继续望着那群鸟。
“小妹啊,你来前头先买吧!”声音的源头就是刚才看我的那些人中为首的一个,是位三十多岁的妇女,胖胖白白的,挺和蔼可亲的样子。
“这怎么可以?”我即刻摆手,越发窘了,“没事,我等着,不急!”
“不碍事,我们都上了年纪哪有什么时间急得,你腿伤着嘞,站着肯定难受,来,往前,往前!”妇女笑起来有俩小酒窝。
“那……”我有点迟疑,可站着的腿的确酸胀无比,“后头的人还排着队呢。”
“没事都说好了让你,过来吧,我扶你要不?”
后排的人都点点头,我仔细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松了口气,确实是说好的。确认下来,我被扶着走到前头,老板笑着擦擦手问我要什么,我愣了愣,还没开口就被那个白胖阿姨打断了:“我买我买!”后头几个认识那阿姨,也抢着为我付款。我被人群簇拥着,觉着自己幸福极了,连连道谢。
到了店里头,我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桌上摆着几个菜包子和一碗豆浆,心里酸酸甜甜的。
知道我是出车祸伤了,那阿姨蹙眉提醒道:“小妹妹,以后出门要小心,别再伤了!”,之后便不与我多说,给我一定的私人空间吃饭。
我望着窗外的景色,阳光抚着枝头上的小芽,豆浆喝起来暖人心脾,透过冒出来的热气看去,窗外的嫩芽生长迅速,好像打破了生长规律,不停沿伸,展出柔美的叶,变得更翠绿,更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