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开水的注入,茶叶被裹挟着冲到杯顶,一股清幽的茶香逐渐在小小的房间中蔓延开来。我端着茶杯静静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期待着又一场雨的到来。
轻呷一口茶水,高温立即冲击着舌尖,赶忙把茶杯拉离嘴边。还是心太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一边摇头一边往茶杯吹气,竭力想让它冷却几分。太过心急,总会让人失去理智。三国蜀地霸主刘备若是在关羽和张飞二人死后没有急于起兵攻吴,也就不会被才智过人的陆逊火烧连营,更不会因此一病不起,三国鼎立的局势亦不会改变,刘备的心太急了。人若能保持理性,历史绝对是向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发展。
再次端起茶杯,温度恰到好处。茶水散发出清幽的香气。惬意地啜饮,在午后不失为一种享受。一杯滚烫的茶水,只有放在旁边凉一阵子,待到最佳姿态,才能品出茶的最佳味道。生活亦是如此,都说“日久见真情”,时间长了,温度降了,彼此才能平和地交流沟通,才容易看清对方的真实面孔,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的心地。东野圭吾的《祈祷落幕时》中博美的母亲厚子不也是在嫁给忠雄之后的几年光景中才露出真面目,一番花天酒地之后就走出去了吗?时间终会剥下人的面具。
就这样任思绪飞扬,我又端起茶杯,唼了一口。一过所谓的“赏味期限”,茶水的苦涩便愈发明显,游在顶部的茶叶也慢慢沉至杯底,显出颓唐之势。然而就是这样的茶,却能提神醒脑,像极了活在世上经受迷茫或磨难的人们,需要提神审视过往。
人嘴上说着万物皆平等,一边又自我标榜着“高等动物”,一边又吞咽着朋友的生命。《恶魔人》中的人类在得知身边的人随时可能变成怪物之后没有选择统一战线,共同面对敌人,而是选择互相猜忌和攻击,打着正义的旗号沦为刽子手,以全人类的名号处决无辜的人民。只因别人无法相信,不值得信任。
人总将自己与动物划清界限,却忘了自己与他们本质上并无差别。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类虽在智力上进化拨得头筹,但力量不及雄虎那么强大,速度也不及豹敏捷,更不能像鸟类那样飞翔,归根到底,人类仍旧弱小。即便有了现在的科技,人类仍旧与强大无关,站在食物链顶端也是空话。误以为自己是沸腾不息的开水,却不知继续加热,继续奋斗,温度便会下降,便会退回原点。
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重新注视着手中的茶杯,在水中浸泡多时的茶叶此时无精打采的堆积在杯底,偶有几片贴在内壁的茶叶掉落下来。积存的一点茶水,此刻太冷,难以入口。我皱了皱眉头,失去了热水的陪伴,不久茶叶便会变得腥臭。
我走到垃圾桶旁,将杯中的茶渣全部倒掉,打开水龙头直直地冲洗杯身,洗过的茶杯光洁如新却仍旧散发出诱人的清香,这正所谓经历过的就会给你的生命留下痕迹。
茶,人生如茶。品茶,品人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