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哥,他已成年,为了工作,买了一辆摩托车,他打算遛一遛自己的新摩托,拟定到十渡,在父亲和他的交谈中,哥知道了我对一辆摩托的向往,加以两家人私交甚好,我坐在了那辆又新、又帅、又快的汽油怪兽上。想着自己渴望已久的摩旅,伏在摩托背上加紧油门的快感,我就难以释怀。
第二天清晨,我备好头盔护具,早上七点我们就出发了。
出了门,望着渐渐远去的熟悉路口,没有一丝的依恋,反而,没有车窗束缚的街道对我是一番趣味,我安分的做在后座,静静地听着摩托的嚎鸣,隆隆隆隆,永不间歇似的坚定的响,在低速的城区,我可以欣赏我的座驾了。
它有点高,我的两条腿点地而立,在最前方,一个似豹头的大灯像战利品一般安装在最显眼的位置,方向把后的油箱隆起,两侧的青蓝护缸略有鼓出,最后的排气管上扬,前后轮毂加上了贴纸装饰,年轻气盛的感觉油然而生。从远处看,我的坐骑就象是一只草原上准备伏击的花豹,既迷人又凶猛,随时都可以爆发出巨大的动力,坐下的不歇止的向我提示着它的存在,不断向我示威,向我挑战,想要我突破它的极限,在某一刻找到最危险的辉煌。
我正迷失在爱驹的背上时,一旁的一位老大爷提着嗓子讲道:“小伙子,车挺好啊!”我回:“大爷您过奖,小车一辆。”“哈哈哈,这么帅的车,我当初有3辆哩。”“是吗?您的车呢?”“我家人担心安全,不让骑啊!”语气似乎是委屈,但脸上分明是骄傲,“趁年轻,你要好好珍惜啊……”这时,哥提示我们要走了,没等再见,哥一扭把,我们奔了出去。
到了通向十渡的主路上,我们也迎来了辉煌。
周遭的各式汽车在我们的眼里像是一个个傻乎乎的锥桶。我们一路穿梭,天气晴好,眼望深川,侧听水啸,花豹低吼,表头难挡,我们近乎疯狂的快乐和狂放的笑声被水卷携着,送着我们靠近目的地。在花豹的背上,我可以毫无忌惮的放声狂笑,我的摩托,便是我的花豹,它以它的隆隆为我助兴,以它上跳下跌的转速表让我有了嘲笑一辆辆居家旅行慢牛车的资本。“我才不要什么家庭,我要我自己,我要我的摩托,我只需要汽油和钥匙,去他的家庭,去他的旅行车,去他的家庭SUV,一辆摩托,一个我,一杯啤酒,一箱油,我就是王……!”一路向十渡的路上,我说了不知多少像这样的话,我没有后悔,我只爱我的车。
走主路,绕盘山,过桥洞,穿胡同,汽油越少,兴奋越高,温凉的风穿透我胸口,穿透我的脑。
下午2点,我们到了十渡,找到农家院,停车,见老板,我和哥一觉睡到晚上6点多。
吃晚饭时,老板拿着酒突然就坐到了我们身旁,看样子要陪我们聊一会,他提着一瓶,老板娘又提来两瓶,放下后也坐下了,挨着老板,老板憨态可掬,面容和善,“今天客人少,我陪二位喝一点不过分吧!”哥喜欢喝酒,答应了下来。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的聊,我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老板说,他本是云南人,少年时受了灾,几经辗转来到这里,被人接济,租房办农家院。他又说,自己有一个好老婆,当初没钱租房,没钱吃饭,老婆还是那么不离不弃,跟他捡过废品,刷过盘子……,当初吃尽了苦头……说到哪里,老板看向身旁的妻子,那眼神,就像是一幅卷轴,将往事展开在前,那些卑微的事,在这夫妻看来,就是最美好的回忆了,他拉着妻子的手,不顾身旁的客人,深情的看着他的爱妻,妻子也被感动,没等女人动情,泪水就分明的在老板的脸庞滑下。妻为他抹去泪珠,另一只手也紧紧握住丈夫。年近50的感性老男人,在真挚永恒的感情面前也放下了所谓男人的尊严,真挚地,绝对纯洁地向妻子表达感谢,表达爱情,表达他的一切一切。
我不想看下去了,我可能也要落下几滴液体了吧。
我离开了,靠在车旁,这时,天渐渐黑下去了,我身旁的花豹依旧耀眼,可是不如当时那么吸引人。我想起了下午摩托车上的狂放的话,我会过一位浪迹天涯的浪子的生活吗?我不清楚……
转身,我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在老板和老板娘的腿上,坐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还未长大,可爱的肉肉腿一踢一踢,眼睛转来转去,小手拍啊拍啊,自己乖巧地玩。
他们四个人,对我就像是一扇大窗,让我看见了家庭,多么可爱的画面,多么有爱的一家人,原来家庭可以像这个样子。
我没忍住,掉下来几滴液体,落在方向把上,落在豹头上,落在座椅上……
老大爷失去他的摩托车,失去一份了快乐,但是他收获了平安的幸福,一种安稳的快乐!
我到了家,心里还爱着车,但是看向我的家门,我更爱这深红色的大门和过年时大家一起贴的福字。
向往我的浪子海岸,站在我的家庭暖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