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歌曲‘外婆的澎湖湾’中唱的那样,我的外婆,她确实是有一片“澎湖湾”。
在我的记忆中,天气好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外婆便驾着她那条小渔船,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之中……
大人们都要上班,家里只剩下我和外婆,所以外婆每次出海时,总要带上我。当她刚踏上她的小渔船的时候,我便被她“抛弃”在她泊船的小港口上。我便从路边采了几条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块拴船用的木板上把弄着狗尾巴草上的“尾巴穗儿”。
她总是那样,在我困得不行的时候,她便架着她的小渔船,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很佩服她,因为她总知道鱼的“老巢”在哪儿,每次她出海后,回来时船上总有成堆的鱼儿。这时,她就要从船上大大小小的鱼儿中挑出我最喜欢吃的鱼,偶尔还能有龙虾,剩下的就被外婆拿到集市上卖了。
在饭桌上,她总是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肉,但她自己却只是吃鱼头。母亲在这时不免要嚷嚷,但外婆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孩子正长身体哩!”
我在那个时候,最最希望自己能够去外婆的小渔船上看一看。在那时的我心里,外婆的小渔船就像神奇聚宝盆一般的存在,而外婆便是那神秘渔船的守护者。我对那个现实版的聚宝盆充满了好奇,但不管我多好奇,她便越不让我去。当我哭着闹着想到渔船上的时候,她便在街上买下一串糖葫芦,温柔的哄着我。若我仍是不依不饶,她便欢喜地说:“这么甜的糖葫芦,囡囡不吃,那婆婆我可就‘啊呜’吃下去喽!”。我便只顾着糖葫芦,暂时忘了渔船。我现在回忆起来,她何时吃过我的糖葫芦呢?
在夜里,外婆总是用她不标准的普通话,给我讲故事。但她似乎每次都没把故事讲完,自己便倒头就睡了。我在一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但外婆好像有魔力一般,伸出手,有节奏地在我的背上拍啊拍,她的手又轻又柔,这样,我便进入了梦乡。
自从上学后就很少回我外婆家。记得那一次回去时,外婆就在院子里,坐着小木椅,暖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肩上,她正用期盼的目光望着门外。她早就不再打渔了,当年那张破破烂烂的渔网正挂在院子的角落里。她见我进了门,露出了笑容,喊道:“是囡囡吗?”我肯定了她的疑问。她咧开了无牙的嘴,仔仔细细地打量我,又猛然收回笑容,严肃的说:“小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的囡囡只有我的一半那么高,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儿,嗲声嗲气的。”说到这儿,她微微地笑了笑。她养的小白猫跳上她的膝头,握住了她满含沧桑的手。她那双深深凹陷的眼睛,仍望着门外,盼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