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冲刷不走岁月斑驳的痕迹,在脸上留下沧桑的印记,心在天上。暮色已至,我踩着落日残霞,风吹来千言万语,多少情思,化成一句晚安,足矣。
“外婆走了。”母亲很沉重地对我说,“我没有想到我会错过见她的最后一面。”那天下午,太阳躲在角落,只有乌云密布。母亲带上我,很快赶往家乡。
“她昨天晚上才与我们通了视频,那时候笑得像个孩子……”母亲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我心里堵上了一块石头,张着嘴也说不出话。我从没想过死亡离我这么近,也没想过第一次亲人的离世,就是最爱的外婆。
到了家乡,已是傍晚,天上残余的霞,红橙交织成了一片天,太阳要落山了,远处的村庄也升起袅袅炊烟。
外婆有个小庭院,这里有一棵常绿的老树,我们往庭院向里走,是外婆的灵堂。“外婆当了一辈子好人,从没有亏欠过他人,连走的时候依旧安详,她不想我们太痛苦。”母亲哽咽了。我呆呆地望着黑白寂静的方棺,不禁像是有泪水涌出眼眶。庭中的老树被染成了暗红色,粗壮的树干顶起硕大的树冠,延生向上,透过外婆的窗,能看到它的顶总不是尖的,总少了什么,母亲说,那就像外婆的一生,善良了别人,哭了自己,还没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按老家的习俗,我们在左手或右手上带上白花带,默默地站在灵堂中,听唢呐哀鸣,鞭炮声轰轰。我和母亲点了香,跪在方棺前,三磕头。我和母亲很少回家陪伴外婆,这会成为我们永久的遗憾。
天上的霞退了色,只留下一抹儿橙黄在天的一角,其余是一片深蓝和皎洁的月,今天的月格外明亮,亮了小半个天,但月亮并不圆满,似乎是外婆偷吃了月亮,带走了残霞,摆脱了病魔,亦或许只是吃饱喝足,想早点睡觉。
我站在大树下,仰望着天,回想起过去的点滴,不禁泛起泪的涟漪。外婆在黑白的世界里温柔地爱彩色,我们在彩色的世界里朝圣黑白,外婆留给我们的颜色,是落日残霞的颜色,是门前老树的颜色。
我希望中秋的傍晚,会有外婆的落日残霞,会有外婆送的圆月亮。今晚,一句晚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