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在《冯唐诗百首》里慨叹:“愿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我欣赏他阅尽千帆,洗尽铅华后依旧热爱生活的那颗心!我也曾像杨终先生那样“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但遗憾的是——十几岁的我未经大风大浪,一直陪伴我的,是阅读给予我的历练。
初识西湖的断桥残雪,是在一本极短的小说里,文字简单,精练至极。儿时尚不能懂,跑去问母亲,谁知母亲也说得深奥:“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母亲笑着拍拍我的头说:“没关系,时间会教会你的。你慢慢去咀嚼吧!”幼时的我,想不通——那样的画面,我从未见过。于是,心里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再见断桥残雪,是几年前西湖游赏之时。遥望西湖白堤,一端连着北山路,一端通往平湖和孤山。又在夜幕下远观雷锋塔,月光浩荡,它与江鸟一起,朦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是“皓月当空木槿间,清风飘柳玉笛寒”吗?是“曲院风荷初邂逅,断桥残雪共婵娟”“风吹玉蝶落西湖,银海茫茫似有无”吗?好像都不是,直至离开,我也终未想起曾在哪个地方,遇到如此熟悉的意境?
又识断桥残雪,我已是少年。“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老师在课堂上带我们轻吟浅唱《湖心亭看雪》,幼时读书的情境,在书中望西湖的画面,在一瞬间就被唤醒!呵呵,原来我们早已在文字里就相遇了啊!湖心一点春前月,江暨犹在雪未存。正是于月下的似实似幻的轻纱里,诗人才能看到这样的旷世之美。我合上了书,静静沉思,灵魂仿佛经受了更深刻的一次历练!
这不过是多少次阅读里其中一次给予我的历练。我爱极了这种纵横驰骋、深邃辽阔的历练,课业繁重之余,心烦意乱之时,我愈爱与它们相遇:流连于辛弃疾之“醉里挑灯看剑”,沉醉于李清照之“惊起一滩鸥鹭”,倾倒于李白之“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又读东坡语“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觉得东坡真是“历千帆,尝百苦”的典范。在一生风雨之中,东坡练就了“何惧风雨焉”的品质。而我学会的,不仅是他面对困难一笑置之的气概,更是他“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人生态度。这真正改变我们人生观世界观的,是阅读!它给予了我灵魂最好的淬炼!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我想:阅读不过是这“十年”之磨剑,我们在历练中追求的,则是那把“霜刃”。希望阅读能够常伴我身,适时历练,助我破浪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