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地悬挂在黑幕上,银白色的月光泄在青石板上,“庭院如积水空明”说的便是如此了吧。蝉不知疲倦地扯着嗓子叫,微风轻推窗棱,这就是夏天我生活的巷子。
早晨起来,走出大门就可以拥抱太阳。爷爷早已开始忙碌,把鸡笼打开,从菜园子里割了白菜在院子里剁给猪吃,强壮有力的胳膊就这样每天锻炼出来了,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一名军人,在幼小的我眼中,他是最高的人。每天坐在他的老式自行车前的杆子上骑出小巷去学校,心情好时,爷爷还会哼上小曲。生活在小巷里,每天无忧无虑,蹦蹦跳跳。
夜晚,会有习习凉风,这时爷爷奶奶就会搬出椅子坐在外面乘凉,隔壁的李奶奶也会出来。这条巷子有许多小孩,大多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我是最小的那一个。老人们轻摇蒲扇,话些家常时,我们就坐在爷爷奶奶旁边。“想当年,你爷爷去过可多地方了……”爷爷又开始了忆当年模式,“小时候家里穷,只能挖野菜吃,你看你们现在条件多好啊……”
爷爷只要喝点小酒,就会无限循环述说他的往事和家族史。
“我跟你说啊,”每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奶奶就会用大嗓门吵到,“死老头子,说几百遍了,又开始,喝了点酒就没完没了了!”
“对呀对呀!”我在一旁附和。
爷爷扬起手装作要揪我耳朵笑着说:“你个小鬼,就会讨好你奶奶,咋不站在我这边!”
每天爷爷奶奶的拌嘴我都习以为常了,隔壁的李奶奶也直在一旁笑。那时家里没有空调,可扇子扇出来的风好像比空调还凉快。
“快来快来!”声音划破了宁静,我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开,来精神了!我冲哥哥姐姐们跑去。
巷子口有一块小场地,昏黄的路灯下飞绕着一两只飞蛾,从四处来的小伙伴们相聚在这里将上演一出大戏!各种各样的游戏怎么玩都玩不腻,因为年纪小,我总被当作照顾对象。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些小伙伴陆陆续续被家长带回家。每逢这种时刻,各种依依不舍的离别场面纷纷上演。
然而离别的情绪还没舒展开来,就会被奶奶的大嗓门打断。“颖颖,回家啦!”我只好意犹未尽地说拜拜。回家洗了澡躺下,蝉依然在耳边吟唱,蛙声也还是此起彼伏,不知是不是在为小伙伴的离去演奏一首欢送曲。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刚上小学,就被爸爸妈妈接到城里读书了,当时的我对城里的一切感到新奇,开始还觉得很开心,可没多久就感到十分不习惯。
没有小伙伴们晚上的聚会,我渐渐变得不爱说话。
巷子里的房子一分为二一半卖给了别人,新砌起来的高墙把房子分隔开。偶尔回一两次家,我再也无法穿过房子看见门前的菜园子了。再后来,家乡小镇也越来越现代化,房屋看起来整齐划一。再一次站在巷子口,我竟然认不出这是我以前的家了。哥哥姐姐有的去读大学了,有的外出打工,再次见到以前的亲密伙伴却感到尴尬生疏。
直到现在,脑海中经常浮现一个视角,我站在巷子口,青石板,泥泞路,菜园子……眼前小巷还是原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