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胧,窗外的芭蕉树叶摇曳着,萤火虫提着小灯笼,一不留神撞到了窗户上。夜深了,父亲还没回来。母亲静静地坐着,望着窗外,如同过去无数个的夜晚。
母亲是不自信的。小时候,母亲家境不好,读完小学就被迫辍学干农活,也因为如此,她特别敬佩读书人,也很注重我的学业。她口中经常念叨的是:“你们要好好读书,要不然像我一样只能做个家庭主妇。”她就连平时家长签名她都不愿意签,总说自己的字太丑,硬是推脱给父亲。
母亲的双眼是澄澈的,看似平静却满是涟漪,深邃的双眸无不诉说着她所经历的无奈。随意的头发如杂草一般肆意生长,被一个松垮的皮筋束缚着。高而挺的鼻梁,稍微发胖的脸蛋,显出一脸喜气。她唯一的爱好是对吃的执着。她总是为给我们做好吃的和给自己吃东西找借口:“能吃是福。”
是啊,食得是福。而我们,就是她的福。每当她劳累时,只要看着我们一心一意地吃着她做的美食,便心满意足;每当她想抱怨时,只要看着我们,怨气便消逝在长夜中;每当她沮丧时,只要看着我们,一念之间的放弃也便被满满的关爱所吞噬。
母亲是贤惠的,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切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母亲也时常自豪地感叹道:“要是我不在,家中都会一团乱。”母亲想要被需要,而我们这个家,也需要她。
母亲对我是无微不至的。依稀记得那晚,惨白的月光无情地照射在书桌上,高高叠起的作业堆无时无刻不在挑衅着我。我满脸地焦灼,笔尖触碰着冰凉的作业,对生活的期望被丢进了茫茫大海之中。母亲静悄悄地走进房间,手中端着碗,那熟悉的味道——绿豆汤,清悠的绿豆汤香飘满整个房间,我心中一切的不安随着风飘向窗外。
沉淀在碗底的绿豆,不一会儿便一颗两颗浮在汤面,我喝着清甜的绿豆汤,心底漾满了甜蜜。尽管母亲经常煮绿豆汤,但我们似乎总是喝不腻。一碗朴素的绿豆汤,被母亲做出多种花样——冰镇的、豆花的、蛋花的……好像不仅在诉说美食,也诉说着人生百味。
芭蕉树叶的影子若隐若现,树旁的一池小潭倒映着月光,夜色又似被墨水晕染开来。微风吹拂起我的发丝,我又想起了她,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