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有一大个泡沫箱,里头养着葱。那株株青葱,在阳光下闪耀着翠绿的光芒——它们是母亲专为我准备的。
可我并不领情:葱毕竟是调味品,而调味品毕竟要被送到嘴里。我的嘴就容不下葱——它的味道生涩,马上就将它硬生生的吐了出来。母亲马上也就将嘴下弯,接着生硬地换成像似讨好的语气,经常用“聪明”的“聪”与“葱”混淆,妄图让我吃下它。我也换成仿佛嘲笑的语气嫌弃母亲的文化水平。因此,餐桌上时不时会有成堆的被嚼烂的葱渣,被用力扔掉的筷子,当然也少不了母子之间的怒语。葱好像在我嘴里,越嚼就越发生涩,甚至有些臭味……
还是矛盾后的一个清晨。我爬起身,把房间的窗帘拉开,密仄仄的黑暗顿无,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等我适应了强光后,却忽地看到窗前分明有母亲的身影——她又在拔那令人讨厌的葱了。不久,她就攥着几根葱跑进屋中。
回过神来,我既气愤,但又有几丝得意在心头。计划完要与母亲矛盾的情境后,我猛地坐起身来,下楼一探究竟。
我躲在厨房口旁,听见了阵阵油珠沸腾的声响。正要探进厨房门口时,耳边却传来母亲的吼叫——但这并不是谴责,而是惊吓、疼痛的巨响。这声却又轻了许多,而后又突然收拢。母亲的这个短暂、时轻时响的叫声使我既心疼,又疑虑。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我带着问号飞奔上楼。
不知多久,母亲叫唤着我吃早餐。她递给我一碗面,我微皱了皱眉——明显一股葱味。但看见母亲迫切的眼神,我慌忙拿起筷子挑起面。我偷偷瞥母亲,只见她屏住呼吸,微笑中带着一丝痛苦,用右手抚摸左手的一个又大又红的水泡,再搅搅面——没有一根葱的痕迹,上面,却浮起了一层葱味的油……
见我只吃了一些面,母亲放下左手,说道:“今天的面可没放葱啊,好吃吗?”我见势,忙捞起一大把面,用塞满面的嘴含糊地答道:“很好吃。”尽管,嘴中还是那令人讨厌的葱味,可葱好像在我嘴里,越嚼越发甘甜,甚至有股香味……渐渐地,碗空了,可嘴里还是留下了那令人欣喜的甘甜,又留在了我的心里……,这,可能就是母爱之味罢。
坚忍、朴实、善良……这些母爱之味寄托在了葱上,也寄存在我的心里,带来无尽的甘甜与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