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晨间凉风习习,微风描摹出花的轮廓,朦胧的馨香沉浸在记忆的长河里,惊起片片涟漪,拼凑起散落时间的点点回忆……
我是个爱花之人,也曾是个采花之人。
我爱它毫不吝啬地挥洒点点清香,在浅浅风中四处流淌;爱它明媚张扬又或恬静娴雅的色泽,那自然碰撞而成的色彩令我心震颤;爱它那婷婷袅袅的姿态,身在世间却遗世而独立……
却可惜昙花一现,花的美是如此的短暂。因此我热爱收集各种花,将它们做成标本,让这份美持久的保存下来。犹记得一次,我采了许多淡紫色的小花,将它们细心的做成花球,为这份别致的小美丽而沾沾自喜。可惜的是花在两天之后就纷纷枯萎了,原本饱满鲜艳的花瓣变得暗黄干瘪,挺拔的枝干也萎缩成团。这份美丽终究只能存于回忆中了!我感叹,无奈的将花球丢入垃圾桶。
那段日子小区种的含笑花又开了,淡淡的苹果香飘洒在空气中,沁人心脾,也融化了我的心。每天去学校路上,我都要仔细的观察那几株含笑花,搜寻着饱满花朵的踪迹,将绽开的花掐下——一朵能香一整天呢。采花采了几周,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是否可以尝试多采点含笑花捣碎做成香水呢?于是那日便付诸行动。
那天中午阳光明媚,微风拂过含笑花瓣。我轻轻捻起一朵花,正准备前去下一株植株采花时,突然发现身侧有一位老人,已是花甲之龄,但花白的头发梳的很整齐,小褂上缝着小花的图样。看我走向下一株含笑花,她突然开口了,声音平缓却带着些愁绪:
“真正爱花的人,是不会去采花的。”
语落,老人缓步走来,拿过我手中装花的袋子,将洁白的含笑花,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朵一朵轻轻放在含笑花枝下,用泥土和落叶将它们掩埋,神态庄重,仿佛在举行一场神圣的葬礼。我听到她浅声说:“它们会疼的。”
它们会疼的。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却恍若一把重锤敲击在我心头,我久久不能回神。爱花的人会赏花,更心疼花,会小心地护花。一树繁花时跑来亲近;落英缤纷时也会惆怅。虽然化作春泥更护花,也会黛玉荷锄般送花一程。相比之下,我却只知欣赏花的美貌,不顾它的哭泣,将其掐下,最后沉默的枯萎在窗台上。
繁花如梦,所谓昙花一现,更是人们对花的惋惜。但花只顾开放,也只顾凋零。孕育一个寒冬,也许只为春天里怒放几天,又重新回到大地的怀抱,期待下一年的灿烂。忙忙碌碌中及时处在辉煌时刻,也仅是嫣然一笑,无需旁人的打扰,沐浴阳光雨露。但我却扰了一朵花的清宁,将这盛开的美丽占为己有,随后便是抛弃。
枝头繁花皆无语,任是无情也动人。花朵是美丽的,而美景总是有期限的,正因如此,它更需要人们的呵护,而不是糟蹋。
静静地,我让这份馨香住入心里,做个爱花之人,而非采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