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在那个小小的胡同里。
自幼生活在爷爷奶奶家里,爷爷奶奶的家就在这窄小的胡同里,胡同口常年有颗树干,是一棵似已枯萎的海棠花树。
初识海棠花,是在那爷爷摆了快发霉的收音机里认识的。那是一个故事,有一天乾隆皇帝兴起,让自己的书上管事与自己对对子,乾隆皇帝占了先机,一句“冰凉酒,一滴两滴三滴”。这可难坏了,下联如果再接五滴六滴七滴就太俗套了,可书先生不慌不忙,举头望到庭院里的海棠花,略加思索,一句“海棠花,百朵千朵万朵”,这可是接的甚是妙,乾隆皇帝不禁拍手叫绝。“百”字是“海”字繁体字的字中,“千”字是“棠”字的繁体字的字傍,“万”字是“花”字的繁体字的部首。妙哉妙哉,听了故事的我,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种对海棠花的向往,海棠花盛开时,真的是百朵千朵万朵?
二识海棠花,是胡同口那棵海棠树。一晃六年的时光,我早已是十一二岁的大小伙儿,来探望奶奶时,奶奶正恰坐在那棵老树下,瞇着眼缝着手中的鞋垫,奶奶抬起头,正好望见我,露出一个幸福,甜美的笑……。再来看奶奶时,那棵老树下再也没有了奶奶。走进胡同里,回首望去,似乎奶奶还在那儿,看着我,幸福地笑着,就连那老海棠树,也如同随着奶奶一起远去了,我望着那一轮一轮的老海棠的年轮,心中和鼻头翻涌出一股难以言语的酸涩,如同被抓住了心一般!眼泪盈满了眼眶,狭窄的胡同里,只回荡着我一个人无助的抽泣。
夏天的天气是阴沉的,正如我的心也是阴忧的。正值考试的季节,我失败了,一败涂地,我站在暴雨之中,背着如铁一般的书包,任由豆大的雨点冲刷着,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一分之差,失之交臂,我不得不去一个不太理想的学校,每天只有埋头苦读,自己一人骑着车,上学,放学,上学,放学……
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又经过了那儿时的胡同,胡同已经不再是儿时记忆中的那样,洁白的墙壁,翻修的新屋,唯一没挪地儿的,是那棵老海棠树。当我看到那海棠树的一瞬间,我慎住了,没有见到它的五年里,老海棠树竟焕然一新,正是海棠盛放的季节,那鲜红的海棠花,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镀了金边。微风轻轻抚过,海棠树微微地摆动着,散发着它那生命的颜色,我走到树下,深深感受着这沁人心脾的海棠清香,心中有说不出的欣慰。我闭起了眼,想起了乾隆的危严,书先生的机敏,奶奶那幸福的笑,我的嘴角不由得上扬了!
似水流年,回首,只记得那时花开,百朵千朵万朵,美好的记忆永驻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