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量去哪儿了?我慌乱地翻着书包,抽屉……一切的角角落落。无论如何,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要把它找出来。可是偏偏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却翻不到它了。我急得满头大汗。不!
这天是我升入初中之后的第一次演出。我明白,这次将直接决定我在同学们心中的位置。俗话说,第一印象难以改变。演得好,流芳百世;演不好,那就是真正的遗臭万年。最可气的是,我找不到平时的那种勇气了。我一口深呼吸,自问道:好好想想,把勇气和胆量落在哪儿了?
马上要上台了。主持人开始娓娓道来小提琴的知识,她的声音是那么优美,可在我听起来却像死神的宣判,是那么的刺耳和沙哑。我有生以来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些。“别说完呀,随便说什么都行”,我几乎用祈求的语气说,虽然我知道主持人听不到我的话。似乎主持人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时,就是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一样。后台的灯光白的瘆人,冰冷的空气仿佛无孔不入似的,使劲往我的衣领、袖口里面钻,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收缩。停!千万不能再胡思乱想了,“理智”突然跳了出来。我听到了主持人下台的声音,台前那么热闹,后台却是如此宁静,宁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两相对比,我心里一阵阵发毛。只要我再向前跨出一步,就可以来到台前,加入到热火朝天中间。我机械地拖着腿往前走,没有人知道这一步走得多么艰难,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我觉得面前有一道沟壑,这沟壑就是整个世界。
我用尽了每一分力气,终于走到台前。浑身像是泡了一个世纪那么软,特别想坐下,或者躺下,只要……不站在台前怎样都行。可我知道,绝对不能那样。怀着绝望的心情,一步一步向前挪着,蹭着,来到了舞台中央。我彻底明白了,这次演出前是找不到胆量了。或许演出后它马上会回来,可那已经无济于事了。同时,我又更加疑惑——我的胆量到底去哪儿了?!
我在台上拉出了第一个音符——那是我在调琴。仿佛听到我的内心在冷冷地狂笑:这次撂了吧?没有了胆量,你算个什么!以前的演出,我一般都是调琴以后静默一分钟,可从未像现在这般心情复杂。
我正式开始了第一段演奏。拉这一段时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我像个行尸走肉般地拉着。我觉得此刻,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只会重复的机器。此刻支撑着我的只有那所剩无几的毅力与重复了成百上千次的肌肉记忆。这一段结束了,然后是五小节的空拍。
人群中传来掌声。我突然意识到,这掌声不是敷衍和惯行的套路,而是一种对新同学发自内心的鼓励与赞赏。听到这种掌声,我又活了过来,思想回归肉体。
下一段,我的身体随着节奏动了起来,完全沉浸在演出当中了……最后,演出以同学们雷鸣般的掌声结束。
下台了,我才意识到,我那找了好久都找不到的胆量随着同学们掌声的指引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