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哉,秋之为气也!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径幽鸟愈静,林衰秋更凄。
漫步小径,静赏其景。眼前的炽红,不知是枫还是一团团的熊熊巨火。枫那旺盛的生机令人惊愕。不过,也只有枫能违背天地之意愿,对抗季节之磨砺,在万物衰去之时,绽放出艳丽的生命之花。三个月的漫长沉默,终换得一朝的烈火燎原,枫可谓是植物界的普罗米修斯,将奥林匹斯的天火高高擎起,矗立于林梢间,想接过太阳的职责,照耀人间,而自己甘愿承受萧瑟秋风的折磨。他会和太阳神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同凄寒、黑暗作出最动人心魄的搏斗。聚起一股枫之火终究不是永恒的炽焰,最终也只能付之一笑,灰飞烟灭。飘荡、零乱,落叶在疑惑,在犹豫自己的归宿。它们既然已有过轰轰烈烈的过往,那是否会拥有不平不平凡的归处。但大多数或伴万千如丝般的愁绪化为尘土,随萧瑟之秋风变得乌有虚乌,或与这黯淡殆尽的夕日,悲壮地坠入粼粼似镜般的清潭,回归安宁寂静的海之国。
此刻,一团“小火苗”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手心上,支离破碎的身体,温润如玉,细腻如脂,蕴含着秋泉之清凉,枫叶之幽香。
一步一景。风萧萧,树巍巍。黄叶无奈漫天飞。前叶飘,后叶随,可叹母树脚难追。银杏的凋零飘散极易引发诗人对时光的感慨。清晨的她仪态万千,与蓬勃的朝阳相互问好,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娇媚。可傍晚未至,她就似疲倦的孩童,意味着秋姑娘的肩头,甜蜜地睡去了。在此之前,回眸一笑百媚生,仔细地叮嘱最后一缕暮色:“晚安,明年别忘了叫我起床。”但谁曾注意到他流下了一滴金灿灿的“眼泪”。或许她一睡不醒,永远远地被世界遗忘。
你若叫来艺术家游园,他必会兴奋地宣布:溪水中有两件无与伦比的画作,一副应名《暮色》,另一副应为《最后的告别》。
风枝惊暗鹊,露草覆寒蛰。孤寂无声中,只有喜鹊在跳跃,落叶在飘舞。喜鹊那黑白相间的燕尾服上,还隐隐约约透出几分紫来,栖在树上时,尖尖的尾翼总是一刻不停地晃动。它们凝望着太阳,斜歪着脑袋,沉思着哲学三问“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将去何处?”。有时喜鹊似乎下定了决心,翅膀轻轻一拍,小脚微微一蹬,小巧玲珑的身子便消失在那片火烧云中,如来时般无声无息,似乎只是这小园里的匆匆美好过客。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黄昏时分使心中的凄冷又增了几分。夕阳突然射出万道金针,在一片眩目的光芒中,跃入了水中,只留下一片金灿灿的云。
我只能坐在红、黄、绿的斑驳中,慢慢地品尝,看着水雾、夕阳、时光从手中流逝。原来,这就是凄秋,一段无法挽留的金色回忆,落寞却不颓废,衰败而不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