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寒冬,街上冷冷清清,我望着窗外,又念起奶奶热腾腾的饺子。
小时,每至寒冬,奶奶便会包饺子给我吃。大清早的,厨房里便传来“啪啪啪啪”剁馅儿的声音,像一串又一串的炮竹接连炸响,给萧瑟的寒冬染上了喜庆的氛围。
至我起床时,那馅儿已经剁好,铺在砧板上,肉红的瘦肉之间裹藏着白花花的肥肉。奶奶正切着马蹄,一刀下去,带着“嚓“的脆响,刀尖上流淌着汁。我最喜欢吃马蹄,喜欢它的鲜甜与多汁以及爽脆的口感。而奶奶做的马蹄饺子,更是我的最爱。
奶奶肉倒进盆里,把马蹄倾在上面,再挤几滴生抽、料酒,再然后用筷子拌开。如果是肉块,尚不太难,但这是黏乎乎的肉泥,就不太容易了。奶奶穿着深黑色棉衣,外面套着围兜,吃力地把筷子往上翻,把肩提起来,手臂跟着往上拉,显出很努力的样子,又把翻上来的肉推到一边,一遍紧接着搅第二遍,第三遍……
馅搅好了,终于可以包饺子了。奶奶从厚厚的一叠饺子皮中拿出一张,放在手心铺平,用筷子从馅里挑出一坨,精准地放在皮的中心,再飞速地用手蘸一点水,在皮的边缘划一道,两边一合,一粘,细心地折上裱花,一个饱满的饺子就包好了。“奶奶,我也要包一个。”“好好,奶奶给你拿个皮。”我也装模作样的,兀自舀了一块肉馅,再仿奶奶的动作包好——只是馅多了罢,俨然已成了“一个小笼包”。奶奶望着我的成品,忍不住笑,不觉间皱纹在脸上绽成了花。便也顺势接过,放在瓷盘中,又飞快的包了一个。“你看,这不就好了嘛。”我欣喜的接过,在手里玩弄起来。一个个白胖子静静地躺在白瓷盘里,饺子肚胀得鼓鼓的,里面饱含的,是鲜香与慈爱。
次日,一股面食的清香轻轻地拉开了我的眼帘。惺忪中,听到奶奶细碎的脚步声——“起床吃饺子咯!”走到餐桌前,桌上已经赫然摆了一盘饺子。一口下去马蹄的甜汁充盈了整个口腔。我与奶奶分享着最近碰到的好玩事情,有说有笑。一时间,餐桌上弥漫着幸福温馨的气氛。
上学后,我与奶奶分开住。这习惯,也就失掉了。
“砰砰砰”一开门,发现是小区里的熊奶奶,手里拿着一盘饺子还热乎乎冒着气。“这本是给我孙女吃的,但包多了,拿来给你们尝尝。”我说了声谢谢,便欢喜地接过饺子。
在蒸气氛氲中,我仿佛看见一双粗糙苍老的手,一双细嫩幼稚的手,在合力包着饺子。
天下奶奶的爱,怕是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