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畅想古人诗画中所设的女子之角色,定颇具温柔之美,否则,怎么会有李白笔下“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的温婉俏丽;怎么会有李清照“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缠绵多情;怎么会有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如此美好温情的遐想;更不会有《诗经》中令君子“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贤淑端庄,勤劳善良了……至于环肥燕瘦的不同时期,虽则外形的审美一变再变,但画中女子的眼波流转,言笑晏晏,必定是最让人倾心的温柔传奇。
而今,多少女子豪爽耿直,雷厉风行,洒脱不羁,甚至英姿飒爽,敢为天下先,似有木兰之风采。此英姿连男士也避让三分。可细细品味木兰之奇,与其说奇在她的英勇无畏,骁勇善战,不如说奇在她的刚中柔情,那念乡的思绪万千,换装的迫不及待,“对镜帖花黄”的愉悦美好,“出门见伙伴”的调皮娇嗔,无不展现了女子独有的难以言说之美,多么美。
泰国之行,令我念念不忘的除了泰式风情,还有同行的一位南京女子。79年生人,肤色白皙,高挑苗条。虽已不再是20岁的风华正茂,但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没错,我就是想说她的温柔之美。举手投足,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温柔的美好气息,足以让人忽略她微微的鱼尾纹,淡淡的斑点……
时隔一个月,现在回忆起来,还记得她永远保持的淡淡微笑,她语气温和地向导游咨询问题;她轻声细语地提醒丈夫坐车靠里一点,注意安全;她把儿子教育得彬彬有礼,勇敢谦和;她友好主动地替同行的朋友们拍照——亲子游的团一共七个家庭,共处六七天,少不了孩子们的调皮捣蛋,也就少不了各位妈妈的训斥和批评——有的面对孩子的赖皮无理面露怒容,甩手不理;有的在车上就直接训斥,不留情面……而这位永远微笑着的母亲,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让她并不用动怒,反而她的十二岁的儿子却显得非常优秀,不仅勇敢谦和,彬彬有礼,甚至还会主动挑选一朵精美的鸡蛋花发夹,轻轻别在妈妈的秀发之上。当时我感受着母子间流转的浓浓温馨,非常感动!清晰地看着她眼里流露的幸福满足的光辉,感受着她一路和风细雨的温柔之美,我感慨万千。
温柔。读起来轻启朱唇,略带莞尔,吐气如兰,仿佛稍一用力便会破坏了这二字的温婉美好。每位女子生来应该都有温柔之本性,但什么让这最宝贵的女子之美逐渐消逝了呢?
早在《晋书》中就有语:“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见各人有各人的烦恼,鱼与熊掌本就不可兼得,如果一味地沉溺于牢骚和抱怨的沼泽中不可自拔,便多了几分“祥林嫂”的可悲可恨,或者如“杨二嫂”般面目可憎,让人唯恐避之而不及,又何来温柔可人的魅力呢?
林清玄曾说过的一段话也许能够更好地为“温柔”揭秘:“我们本然的真性如澄水、如明镜、如月亮,我们几时见过大海被责骂而还口,明镜被称赞而欢喜,月亮被歌颂而改变呢?大海若能为人所动,就不会如此辽阔;明镜若能被人刺激,就不会这样干净;月亮若能随人而转,就不会那样温柔遍照了。”细细读来,方知,我们太容易被外界所迁动,少了几分豁达与通透,而多了太多浮躁与私心,于是心中的朗朗清月就只剩下了一地鸡毛,总有一天,温柔远去。
而这样的境界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到达。读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又读“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读了“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更偏爱王维诗中的静美、澄旷、寂悦,流连于其情趣高雅,意境悠美。刚丢下书,却又轻易被急躁、纠结、冲动而捆绑——什么时候能够视一地鸡毛为洁白纱羽,能够“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能够明月朗照心中,便是美妙境界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于女子而言,温柔,是一门永恒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