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无限,人亦难以计数,芸芸众生,何以言“我”之一字?唯坚持耳。所谓坚持,即为原则,人立足于天地之间,但凡能昂首挺胸、傲对世人者,必有其原则,有其坚持,只因坚持着这份原则,方可超脱于庸碌众人,化身为独立之个体,如此,傲对世人又有何不可?
所谓自我,解之难而易。古今多少哲人为“我是谁”一题叹息不已,此为难;于此持笔伏案者,便是我,我即我,无可争议,此为易。由此观之,只要坚持着我即我,那便再无需困扰何为自我。真我如是。
何为失去自我?此非珍奇,反倒无比寻常。心理学上有一词,曰:从众心理,也即随大流。当你随众人一同跨过马路而将红灯视若无物时,当你学着同事“忙里偷闲”地懈怠时,你的自我便已然丧失,你所行,与其说如你所愿,倒不如说如人所愿,那一刻的你,是被绑架的,被群众的意志所绑架。且说二战之时的德国人,他们群情激奋,高呼着元首万岁,鼓舞着战争万岁。问:人类可是追求战争的兽类吗?绝非如此。人怕死,这是本能,战争招来死亡,与人性相背离,故而,高呼战争者绝无自我,他们失去了原则,失去了身为人的坚持,成为了元首的傀儡,自愿堕落为禽兽。同处二战,有这么一德国人,其名为辛德勒,乃唯利是图之商贾,可偏偏是如此一人,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流出了一张又一张的名单,犹如希望之火,向那被屠杀的民族施以援手,给予庇护,战后,幸存者对其的祭奠足以证明,辛德勒是个合格的人,有其原则,并至死未曾弃之,乃真正之人。
坚持,乃为人之根本,有坚持方有自我,无坚持则若行尸,一者人皆敬之,一者人皆恶。想当年八国联军侵华时,慈禧太后狼狈逃亡的身影,是其将自己国母的身份视若尘泥,国之荣耀何在?而其刀下,戊戌六君子之魂灵尚在闪耀,万万年不灭。六人坚信变法可救国,故坚持变法,至死未悔,他们对国家的热爱,刀刃不能断,枪炮不能破,生死不能吓,此等坚贞之人,方有真正之自我,岂是那化为傀儡的清朝政府可比的?抗战十四年,涌现多少豪杰,又有多少汉奸狗腿,卖国以求荣,其原则何在?其傲骨何在?刀剑一举,枪炮一指,便跪地求饶,贼寇一言,便奔走效劳,何其可笑,此与戏台上的牵线木偶何异?这些罪人,又怎会有自我?
人不能没有坚持,正如人不能没有智慧一般,无智慧的猿猴称不上人,无坚持的肉块有何以称人?坚持,乃是一个人自我的标杆,有坚持方有自我,有坚持必有自我。坚持一生,至死不渝,如此之人,若恰逢其时,便可化作英雄,成为豪杰。而庸庸碌碌的我们,虽有所坚持,但想来这份坚持很少能达到如刚似铁的地步。我们会让步,会妥协,也许又不愿放弃之物,却不知这份坚持能到几时。所幸,如今世界和平,磨难寥寥,想来是能把这份坚持带进棺材吧。我们只是凡人,平凡而不伟大,未来某时,死亡轻敲我们的房门,回首往昔,忽察某物,自其伊始,至今如故,便知自我如何,便可笑赴黄泉。幸甚至哉。
惟愿死时,心如伊始,对“我”之一字,毫无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