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的梧桐,乳白的树干外披裹着一片片深棕而翘起的残破树皮。梢头上遗留下几片枯叶,宛若几只棕色的蝴蝶在枝头上嬉戏。
年复一年,春去冬来,它们似乎也在思索着生活的意义。
走在梧桐护卫着的老街上,路旁的店铺还都是木板排成的。透过那宽窄不一的门缝,透过那跨时代的“产物”,已经可以依稀辨出一个忙碌的人影。
随着一阵香气钻入我的鼻腔,我发现我已经到了一家已开门的店铺跟前。梧桐的虬枝在招牌面前盘旋,经过岁月的洗礼后已经无法辨认。扶着粗糙的门板,跨过被磨光的门槛,我进入了这家店铺。比起路上水泥沥青,屋内的青石砖更能让我感受到时间的厚重。随着脚底的一凹一凸,一股凉气从后跟直冲面门,霎时神清气爽。一盏老式的橘黄灯下,摇曳着一个身影,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穿一件洗得发皱的白色衬衫,好像是披了一块搓白的抹布。他面色黝黑,在灯下却显得格外精神,与双眸一起透出专注而坚毅的神情。
他立于一块平铺的案板前,案板上撒满了面粉,仿佛刚下了一场细雪。他双手搓着面团,左一堆,右一抹,仿佛是在打太极,大块的面团在他手中就像一个玩具。一会儿,面团就变得松软筋道。他拿过一把菜刀,没有剥大骨时那“撼天之音”,但闻面团裂开的绵柔之声。他用手一压分开后的小面团,一勺糖后,叠起面团再一压,半成品就做成了。
那是一个斑驳的老炉子,外层一圈的瓷砖密布裂纹,内胆一围的陶土坑坑洼洼,整个炉子活像一位经验十足的古稀老人。他手掌一块面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往炉内一伸,只见手掌一转,面饼便乖乖地贴在炉上。
趁此机会,我问了老师傅那个一直萦绕在我心中的问题:“师傅,你认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他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个嘛,就是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到最好。”说罢,他回身望了望他的店铺。
我握着热腾腾的烧饼,咬了一口,慨叹道:“这原来就是心中的那份执念,那份最好,那生活的意义。”
又是一年春来到,梧桐们长出了新叶,将老街装点成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