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还没过去吧?
深秋的夜晚,街上已无多少行人。出门的时候,呼啸的风裹挟着刺骨的凉意扑面而来,树上的枯叶无力地打着旋飘落在地上,我紧了紧衣服,秋风却依旧顺着衣领钻进心里,吹出一片荒芜。
因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而被留校训话,那斥责令我的心瞬间冰冷。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低着头,四肢百骸都沉浸在秋风带来的萧瑟中。无意间,似有一抹亮色坠入我的眼中,我惊诧地抬头,那来自路边的一个小摊。小摊上用以遮风的帐篷顶悬挂着一个小灯泡,夹在高楼笼罩的阴影中,好像在招呼来往匆匆的过客。摊主是一男一女,大约是夫妻,正在夜幕下朗声谈笑。向里望去,牛肉的香气一下子充盈了我的胸膛,我放缓脚步,终是迈进了帐篷下。许是那灯光渲染出的暖意太过诱人了吧?
女人麻利地站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瞬间收拾出一张干净的桌面,我轻轻坐定。“一碗面吧?”男人已系好围裙,站在灶旁,同样欢快的语气。“啊,好。”我愣了一下,男人和蔼地笑了笑,紧接着是开始切菜的声音。吹进来的风还是很冷,我搓着冻僵了的双手,想着令我心碎的数学成绩。突然,一阵热浪骤然席卷过来,抬头,是那女人推过来的电热器散发出的阵阵暖风。
“要入冬喽,这么冷。姑娘,来这烤烤火吧。”她温柔的话语响彻耳畔。热流从手上一点点向上传递,终是让我忍不住绽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我点头致意,却听见男人喊:“要鸡肉还是牛肉?”“牛肉吧。”我答道,又听女人紧接着说:“多放点儿牛肉吧,也来点菜。姑娘是学生,学习多累啊,正长身体呢。”“好,好。”男人笑了。
已近夜晚,店里没有多少客人。女人索性拉一把椅子坐在我身边,轻声与我聊天。“学习累吧?看你刚进来的时候眉头紧皱的。”“嗯,考试没考好。”提起那件萦绕心中的伤心事,我还是忍不住郁闷起来。却听得女人微微一笑,“要坚持住啊,遇到困难可不能放弃。再大的坎儿,也一定能迈过去的。”不知为何,这句朴实的话竟直直撞进我心里,一直散发着无尽的暖意。我怔了一下,而后重重地点头,身体在一点点苏醒过来。
“面好了。小心烫。”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摆在面前,我啜上一小口汤,如有一股暖流浸入五脏六腑,心也变得越来越明亮。面前的夫妻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他们的目光中融入了温暖与善良。不知是电暖气还是牛肉面,抑或只是黑夜里一束昏黄灯光,流淌在我心里的却是一首诗,是一个抵御寒冷的港湾。
“下次再来啊。”我背起书包走上马路,身后是他们的招呼声。夜幕深沉下繁星一如珍珠般熠熠生辉,那晚秋的风依旧吹过身边,不知是什么原因,秋风竟不似之前一般如刀割般寒冷刺骨。“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这句话萦绕在我心里,捧出的是沉甸甸的温暖与希望。我抬起头,嘴角携了丝笑意,步履轻快地朝家走去。
秋天,有风吹过。可那风已不再寒冷,那秋,似乎将要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