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很好。
我一如既往地徘徊在二楼走廊上,巡视着一间又一间寝室。晚就寝铃响后,刚刚还是繁灯一片的热闹,转眼间是喧嚣过后的沉寂。此时,万灯俱灭,只有楼下那支颇具年代感的路灯还在固执的亮着,晕着昏黄的光,温柔着夜色。
月色如顷,透过雕花铁栏杆,轻轻的平铺在走廊上,映着栏杆雕花的模样,安静乖巧的模样。听着草丛中不知疲倦的蟋蟀的歌唱,一切都似乎要睡着了呢。
“噔噔噔噔。”楼道中不知是谁的高跟鞋,竟恶作剧般地叫唤起来。楼道中的声控灯惊恐的亮了起来,一盏,两盏……似乎全都被惊吓到了一般,草丛中刚刚唱的欢快的蟋蟀也忽地匿了声,刚刚平铺在走廊上盈盈如水的月光也被踩成了一块块,不复安静乖巧,而是破碎的样子。高跟鞋不紧不慢地吟唱着自己的曲调,一楼又一楼盘旋而上,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断断续续中毫不收敛。见除了融融的月色再无搭讪的对象,并就趾高气扬地扭头而去,在渐行渐远中消失。然后,终于被夜色吞没……
尔后,楼道中声控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轻轻的灭了一盏,两盏……蟋蟀也继续完成它未完成的演奏,走廊上的月光自顾自的愈合自己身上的裂纹。一切,又归于平静。
几乎是空气与空气摩擦的极小至微的声响,直觉上感到有人到来的气息。回头张望,果不其然。一高挑略瘦的身影负着身后如倾如泻的皎洁,铁栏杆上的雕花也在他背后绽开,清丽,淡雅,无暇……正疑惑他动作怎地如此轻巧,没有发出任何嘈杂。他腰间的钥匙所折射出锃亮的光泽,通过微妙的弧度进入我眼帘,并引起我的注意,我惊异于它们的安静,它们难道不应该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而发出清脆伶仃的乐音吗?然而,没有,它们没有。它们被主人那有着微微弯曲的而修长的指节细心的包裹着,不发出丝毫吵闹。他那细致的动作让我不禁有些动容,内心好似被这种温暖化成了一汪明净的湖水,我看他认真察视好他的学生所在的寝室,轻轻带关门,转身,离开……
他背影轻点着满廊月色,于是在眼角眉梢,唇畔之间,晕染出一圈圈光与影的涟漪。月光,透过雕花的铁栏杆,依旧安静乖巧的模样。
真的,今夜月色很好。学生宿舍学生们甜美、幸福的睡容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