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故我在,何必众相恼。——题记
只有她知道,我有多依赖小学时校边那家蛋糕店。
放了学,从学门口的小道拐出来,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走过来。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伸着腰慵懒地猫在永远拥挤、坑坑洼洼的小马路边。我顺着香味,被勾走了魂儿一样地挤在大玻璃门总是开开关关的蛋糕店。眼睛眨巴眨巴,亮亮地盯着干净的橱窗里那只巧克力靴子,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买个芙蓉蛋卷边吃边等迟来的爹妈。下一秒我的肩膀遭到某只“熊掌”沉重的一击,胖妞儿就这么从天而降。
春,浅浅的风
“我敢打赌,上面镶的水钻是硬糖做的。”
那是胖妞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恩,没头没脑,但我懂。后来,橱窗前便又多出了一个小脑袋,两个傻瓜凑在一块儿,两只胖乎乎的手紧握,嘴里嚼着芙蓉蛋卷,那只巧克力靴子成了两双眼睛所有的信仰。
芙蓉蛋卷,暖暖的绵软。
可惜,那只是从前。
九月初,我来到了新学校,那是我新的初中生活的开始。一开始的紧张与亢奋被陌生的环境、急促的学习脚步所冲刷吞噬而尽。我和胖妞没被分在一个班,学校四周绝对的空荡荡,抹去了那长达六年每天下午特别、短暂的幸福,脸面也见不上的学校从未有过那样好大好大,现实撕毁我最后一点想象。无力瘫软在桌上,新班级,只让人因饥饿倍感苦涩,只是饥饿吗?我祈祷,我宁愿相信如此。
夏,闷闷的天
“嘿,来点儿!”四张貌似熟悉又陌生的脸闯入我的眼里,一大包薯片是我从未尝试过的口味,“啪!“撕开的口子,清爽的黄瓜味随着还有不少热浪的空气滚开来,奔走在鼻尖。我客气的捏了一撮尝尝,从未有过的清香缭绕口中,馋猫本性毕露,五个人抢的热火朝天。我感叹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薯片,神,却在我身后探出尖尖的三角形小尾巴轻轻地戳戳我,小姑娘,才大多点年纪,别随便就说是一辈子。我心里美滋滋的,没听见。
薯片,清爽的蓬脆。
现在,如此美好
我捧着一大堆零食,从小小的批发店出来,又路过那家蛋糕店。周五经过走廊,遇见与同学说说笑笑走过我的教室,没有打招呼,不在有胖妞的日子。隔着透明的玻璃,我突然发现那只巧克力靴子不见了,橱窗空着,摆了一件“新品推荐”的牌子,暖暖的巧克力色,竟如此刺眼。店主之前不是说过那是他的镇店之宝不能买吗?限量,不能制作,只能饱眼福吗?只记得从前我和胖妞长时间的争论上面黄色的水钻的味道,我猜是柠檬味,胖妞却坚持是菠萝,真正的答案我们却没有机会知道了——
靴子,靴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胖妞和我,我们不会再是朋友了?
来到学校的第二学期开始的一上午,我的脑里只有这样一个苦恼的感叹号,一个难以置信的问号。下课铃清脆得划过耳边,思绪打断,我们像久困笼中忽然得到释放的鸟儿,猛然打开闸门的江水,一块儿从显得格外狭窄的教室门里冲了出来,顿时,整个校园的宁静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脑袋以及或急或缓的脚步声。耍尽花招,只为第一个比那群“损”友快上一步,勺子敲击盘子的叮当声,勺起勺落,自以为已是超速行进,我转转头只看见位置边做着鬼脸、扭着屁股的人,眼珠睁大的就差滚下来,下巴简直脱臼。这是我们最爱的“骨肉相连”,鲜嫩的鸡胸肉冲击着人的理智,口水早就成河,却谁也不肯先吃,因为最有趣的就是捏着肉串回到教室,香气四溢勾着馋虫,食堂外排队等候的班级的同学,便会条件反射的等着肉串然后商量好一样猛咽唾沫,我们只要潇洒一啃,脸上嘿嘿的笑容全是掩不住的奸诈和得逞后的偷乐。我有点想我的胖妞……
回到班级,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门边,我“唔哈”一声扑过去,来人亲亲热热地拍了我一掌。天边的晚霞出现熏衣草淡淡的紫色,胖妞递给我一只漂亮的纸盒,冒着热气儿甜奶油味儿。“对了,我闻了闻,柠檬味的,你赢了。”
胖妞的“鸟语”,我永远都懂。
春夏交接,变换的温度。
“骨肉相连”,厚脸皮的小阴谋。
巧克力靴子,一如既往的醇厚与香甜。
原来,幸福就这么简单,因为友情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