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人也依旧
——题记
夜的最后一盏灯,是父亲的夜灯……
冬夜渐渐的深了,从荏苒拉长的影中,丝丝缕缕,给整座城蒙上了黑纱。窗外的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点,闪烁中一点点消逝了。家中的灯,也在夜的侵袭下,慢慢坍缩,在青黛的薄雾中隐去。
家里的那盏小夜灯,便每天在漆黑的夜色中缓缓亮起。
夜灯的光,昏黄、黯淡,丝丝缕缕淌出。经过岁月的冲刷,夜灯上的图案已依稀难辨,零零星星、残缺不齐。经过无数次灯光的冲洗,塑料的灯罩泛出岁月的黄晕,斑驳的,不时剥落下一层粉尘。从我记事起它就夜夜亮起,从不缺席。
每次问起,他只是平淡的说“你不是怕黑吗?太亮你又睡不着。”
是啊,我依稀还记得,我第一次与它的相逢的模样。儿时,父亲总是在外奔忙,回家时,街上的路灯早已洒落光芒。那天,父亲回来的格外的晚,当他回家时,带着和蔼的微笑,递给了我一个精致小巧的纸盒。拆开纸盒,精致可爱的夜灯跃入眼帘。
洁白的、光滑的灯罩上,印着一只可爱的卡通的兔子,眯着笑眼,咧着嘴笑呵呵的。夜幕降临,我小心翼翼地把灯点亮,淡黄的光圈从灯罩下涌出,铺洒在我的身上就像父亲的手温柔的摩挲。满心的欢喜便在这温暖的灯光中蔓延流淌。
夜灯一日如一日的亮着,我却再已不是那个粘着父亲怕黑的小男孩。而父亲呢,却好像淡出了我的世界。
这天晚上,父亲一如既往的点亮夜灯,黄晕的灯光均匀地洒在父亲的身上,在夜幕中,投下一圈光晕,晕圈中,是父亲拉长的影。父亲似也沧桑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张牙舞爪地示威。记忆中,他炽热灯火般的目光也浑浊下去,暗淡下去了……
父亲是什么时候垂垂老去的呢?是在我一次次离家的背影中?是在我一次次回自己房间的关门声中?还是在我一次次不耐烦的应付中呢?但是,这始终亮起的夜灯,在用它的温度慢慢的慢慢的告诉我:在父亲的心中,我永远是那个怕黑的小男孩。
此处,灯火正暖。转头,我又看见了父亲丝缕的银丝盘虬,如果可以,我愿这盏老旧的夜灯永远地喷洒光芒——这不只是一盏简旧的夜灯,更是一位老父亲对儿子默默地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