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清晨,叫醒我起床的不仅仅是那束灿烂的阳光和聒噪的闹铃声,还有来自母亲、盛满温情、装缀着希冀的早餐。
一碗香甜稠糯的粥、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总是能给人整日的温暖。"等等,吃个鸡蛋再走,母亲手中静静躺着一枚温热的鸡蛋,"不要蛋黄!"只见妈妈熟练地剥开鸡蛋,蛋白像顽皮的孩子滑进我的碗中。而蛋黄却被妈妈两三口吞下,因为吃的太急还呛得咳了起来。我连忙给她倒水:“吃这么急干什么?我也不会跟你抢。”“喜欢吃嘛。”妈妈笑着,眼角还有刚刚咳出来的泪。记得很久之前母亲说:"我们母女俩啊,你爱吃蛋白,我爱吃蛋黄,真是巧了!"因为母亲的话,我总是将那些晶莹光润的蛋白收入腹中,只留下一个个扒了衣服的胖小子一般的蛋黄。这样的日子,一直到那个假期才被打破。
放假第一天我们便坐车回老家。车下高速后走的是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窗外是大从这下丛比人还高的玉米枯杆,越往里开越觉得被一天一地的青翠求包围,寂静而纯粹。天空比城里的要高远许多。远处山上耸立着一座小庙,奶黄色的阳光均匀地铺在上面,车行驶得越近越能清楚地听到诵经声。
到家便扑进外婆宽厚温暖的怀抱,外婆有些粗糙的手、灰白稀疏的发、不停咂巴着的嘴,与记忆中一一吻合,却又好像多了几条陌生的皱纹,眼中少了几分熟悉的灵动。外婆的手艺很好,早餐和妈妈做的有所不同,是一碗同样软糯可口的小汤圆不变的是那一个个小巧玲珑的鸡蛋,我剥开一个鸡蛋,顺畅地将蛋白滑入口中,正想将蛋扔入可不碗里,被外婆伸手拦下。我不解:母亲不才是喜欢蛋黄的人吗?外婆和母亲都没有说话,外婆悠悠地把蛋黄一点点吃下,告诉我:“你妈可不喜欢吃蛋黄,她小时候的蛋黄,不也是我帮她吃的?"我惊呆了,一时无言,过往的画面一幕慕回放,原来这么久,母亲都只是装作喜爱蛋黄。难怪她每次都是大口咽下,有时甚至被呛到。而外婆,是否也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喜欢吃蛋黄,才接下我手中原该送入母亲碗中的蛋黄?我望向碗中嫩滑的蛋白,顿时有泪溢满眼眶。
一颗小小的鸡蛋,承载的是两个母亲深沉的爱意,串起的是三代人之间无言的包容,新生、长大、老去,不同年龄段的不同身份,有着不同的心境和不同的做法。而我置身于这美好的最中心,我相信,我已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