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我们每个人都是这其中的沧海一粟,或平凡微小,忙碌一生,或精彩夺目,耀级一时,最终都随着红尘滚滚化作一缕炊烟。这其中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瞬间,那么多那么多的震撼。
——题记
外公给我留下了三次不可磨灭的震撼。
那个冬天大雪纷纷,我和母亲挤着窄小的硬铺,连夜赶回母亲的家乡——一个在日新月异发展下逐渐落伍的小镇,我手里握着大风车,一脸不解地问母亲∶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啊,多冷啊!母亲的面庞在没有路灯的昏暗的街巷中若隐若现,好像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借着黑暗的遮盖,偷偷地滑落在冰冷的土马路上。因为啊,这是妈妈的故乡。
就在那个我在暖和被窝里睡得香甜的夜晚,母亲裹着两件薄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角。外公掏出积存的3000块钱,毫不犹豫地塞给了母亲。
那一年,我三岁外公73岁。他的脊背已弯,却坚定地庇护者我们母女俩。
那个夏天,太阳高照,我与母亲回去探望外公,赶了一个上午的路。外公早早的就坐在院子门口,紧张地左顾右盼,看见我来了,两眼放光,皱巴巴的手上满是泥土留下的印迹,急切切地在空中扬了两下,好像害怕我,我们走的太快,看不见他一样。他青白干皱的嘴唇颤动了两下,吐出几个凋零的音节,“丫头,外公给你买了小金鱼”。
屋里头在客厅的中央摆放着两条鲜红的小金鱼,盛装在色彩。光鲜的盆里,给这灰暗阴沉的。空间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也是唯一的色彩。
那一年,我九岁,外公79岁。他蹬着破旧的三轮车到十里之外去给我买小金鱼来。
那个春天,淫雨霏霏,外公离去的噩耗传来时,我还在上课,匆忙赶去时,外公已时日无多了。灰褐色皮肤裹在洁白的病床上,那是生命最后的叹息,微弱游丝,却心满意足。
下葬后,我去了外公平时耕种的地里,一阵春风拂过,麦浪滚滚。外公一生都献给了土地,他没什么文化,他的儿女却跑遍了他天下,如同一只蒲公英,将种子咋样四海。而外公自己却固执地守在原地,因为他说这里是我们儿女的根。这里的麦田在不停地生长,旧的一代已死去,他们献出了最饱满了种子,连残枝也化作肥料。新一代育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挺立着,生长着。
那一年,我13岁,外公83岁。他在土地上辛勤多年,终于安睡在了他的土地上,但他给我的震撼却是无穷的。
那是生命,最微小的也最震撼的生命,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