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共同的岁月化成了记忆的画,而如今这些记忆成了我们再次相聚的载体。我永远无法忘怀的就是承载着人们时代欢喜离愁的那个十字村口和那一抹红。
那个时候小山村与外界唯一的沟通方式除了那很慢的黑白邮票,就是村口木板窗的那台绛红色的电话座机。我的母亲总会赶在小年前一天早早吃过饭,经过一条搭有木桥的小河,爬上一座羊肠小道盘旋的小山坡,过山涉水到村口排队给远在外地的哥哥打电话。每次母亲都会喜笑颜开的乘着暮色而归,那山那河也如履平地。她的孩子过几天就会回家团圆过年:扫尘,贴春联,置办年货……一切都紧锣密鼓地展开,展开得更带劲更宏伟,滴点雾窗影,终于印归人,一切都有了盼头。那座红色的座机缩短着游子与故乡的距离,连接着梦中的彩虹。
三十功名八千云月在他乡,父母用木头点亮村口的雾霭,泛白的牛仔行李袋已负荷到拉链无法合拢,直挺挺地立在木窗前的泥墙边。母亲还在整理红色绸带扎紧的腊肉和一罐罐似乎带着某种使命的剁辣椒,那双手上深深浅浅的茧子里溢着稻谷的呼吸。父亲同陆陆续续赶来送行的人一样,不时的眺望班车前来的方向,他的脸一如既往的严肃,看不出是否希望车来慢点,白发已与他为伍,晨曦晚霞已将他的背弯曲,眼神却依旧有光,深藏着一股无名的劲,或许也正是这股劲,支撑着游子这些年的天涯辗转,即使寒风凛冽也有勇气让前路芬芳!一个村口就这样勾勒出无数条路,描绘出无限的向往,而归途的终点却只有一个:村口,一个布满泥泞的村口,一个有家的村口,寄予了他乡人最原始认同的地方。它似一条线,走越远,心更紧。
还是那个交织过风雨,点亮过希望的村口,那一点红已经被“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核心价值观标语所代替,红艳艳的一片与村委会升旗台处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遥相呼应,那么明亮温暖。三三两两的人们从那红瓦白墙的楼房中向村口广场走来,眉宇间的欢喜透过晕黄的路灯洒向中国大地的各个村落。
又是一年春将至,就月还乡万里梦已成追忆,但爱和希望已经在那个地方生根发芽,也势必还将在那个地方枝繁叶茂,因为魂牵梦绕的中华情,因为翘首期盼的中国梦。
你瞧,那个地方分外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