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在上,这是您的不孝子时隔十八年之久写给您的第一封信。不知是不善言辞,还是碍于情面,开始的时候,总感觉这封信可有可无,就这样一直拖着,就像一片禁地不敢去确碰,对您的那份感恩之情也就深埋于内心之中,有时触景生情或往日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心中总会隐隐作痛,一种愧疚之情便油然而生。
突然想起再过几日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十八岁了。这是一个人一生的重要转折点,这就意味着我已成年,真正成为您口中所称赞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这是我一直期盼的,期盼着早日可以实现我对您许下的诺言——长大后,我要给您买个大房子,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可是现在,我却懦弱了,我好怕。我怕自己没有能力让您过上安逸的生活;我怕时光会带走您的容颜、健康,还没等到我陪您变老;我怕无法像您那样把“最好的”留给您,但我可以保证会像您爱我那样爱您。就像子弹已经到了枪膛,箭在弦上,这封已经晚了十八年的信,今天就让我偿还了吧。而这份爱,这份情,又是几个十八年偿还得了的呢?恐怕是还不清了……
我经常会把一些写给老师或同学的信拿给您看,您也很乐意去读,有时还让我念给您听。看着看着,您的脸上总会露出满意的笑容,像是庄稼要大丰收了一般。在您的眼中,您的儿子是那样优秀——您把我得一张张奖状摆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您会在亲戚或朋友面前开口称赞您的儿子,您会将我写的或是丢弃了的作文一张张收集起来,这是我——您的儿子所没有想到的。本以为只有优异的成绩,您才看在眼里,实际上我的一点一滴,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您都已经装在心里。
您是为了这个家而活着,可是您又是自私的。您知道吗?烈日炎炎,您总是想把庄稼地里的活儿“独吞”,而让我去学习;寒风刺骨,您奔波的背影在室外从未停息,只有您可以体会到这份“凉意”;您总会披星戴月回到家,将那些我们剩下残羹冷炙偷偷地吃掉……有时,我问您为什么长得这么胖?您总会风趣地说:“因为我比你们多吃了一顿饭。”现在想想,当时我真傻,竟信以为真。您这样的谎言经常在我的童年里出现,打得我猝不及防,难辨真假。有时我问您整天干活不累吗?您总是笑着说不累。您把整颗心都交给了这个家,您早就忽略了自己,又何累之有呢?
可是您不许我像您那样过着日子,您经常对我说,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只能种地。您时常给我讲您小时候读书的故事,说着说着就不时发出叹息,我知道您这是悔不当初啊。农村人对知识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对文化人的尊重也叫人吃惊。要是村子里哪家出了一个大学生,您总是第一个对我提起。您对我一向很“吝啬”,可遇上关于学习的事儿,却总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竭尽全力满足我的各种需求。而只要我有了进步,您就会很高兴;当我退步时,您又会鼓励我。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您身上我看到了言传身教的重要。您一生做人老老实实,不占人便宜,更不许我学“偷奸耍滑”那一套。生养之恩大于天,您在我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让一颗“空白”的心灵充满爱,让一颗年幼无知的心充满了渴望,让一颗叛逆之心渐渐平静……原来我并不明白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我,现在我想明白了,是爱,是感恩,更是因为您——我的母亲。您永远是我想要超越,可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的那个人。
古人有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每每想到这句话,我的心便不寒而栗。因为我发现我在逐渐地远离您,远离那个家。记得小时,我分分秒秒跟在您的后面,上小学也可每天回家,上初中就只能两周回家一次,上高中就一个月才回家一次,那么将来上了大学……工作了……也许正是因为这聚少离多,才让我感受到了那份愈来愈重的爱。也让我明白了我是谁?我是您的孩子,永远的孩子。我在您眼中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您的千叮咛万嘱咐,永远可以在您面前撒娇、哭泣的孩子。我看到许多人,他们和我一样深爱着自己的母亲,有时他们也会发出“爱而不能”的感叹,也有的人提出“为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那是因为亲情还不够浓!”虽然我不能把最好的都给您,但我会像您爱我那样爱您。
“当我老了,请理解我,对我有一点爱心……”这首《当我老了》的诗歌,道出了多少老人的心声。其实,我时常在想,尤其是每次向您要这要那时,我都会想,当您老了,向我要这要那时,我是否会像您一样,那么果断,那么大方,甚至宁愿自己不吃不用。而我如何能做得到呢?无非是对您多些理解,理解您的不容易,理解您对我的好……也只有这些了,然而您认为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从古到今,有无数的仁人志士歌颂母亲,其实无论是家财万贯也好,穷困潦倒也罢,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母亲,一个家。所以说母亲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母亲,谢谢您,给了我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