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风而思飞扬,凌秋云而思浩荡。”一声惊雷,岁月在春光中缓缓苏醒了。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柳絮飘过了樱花的枝头,唤起了一树的纷繁。正是深巷卖杏花的时候,却突如其来地落了一夜小楼春雨,丝丝袅袅地过了一夜。
清晨的雨,雾朦朦的。撑伞走过寂寥的街道,一抬头的瞬间,惊觉那花瓣落了一地,不时地随着风飘然而下。张爱玲说,她是在风的轻唤中,轻轻地挣脱枝头,飞出去化了蝴蝶。想是有道理的。飞花迷人眼,冰凉的雨丝,掩楼台湿青衫,似一滴碎墨落于宣纸上,洇开了缤纷的记忆,“不胜凄断,杜鹃啼血。”想那去岁旧时,也是如此,似乎只一夜的桃飘李飞,却已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碧水绕宅,青杏尚小,唯有春光渐渐老去,韶华却不曾为少年停留。
时间的一声轻叹,穿不透这霏霏青烟,不曾惊醒那醉生梦死的蝶,又何曾使少年觉察出这易逝流光?都道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何止留不住春天,更是留不住这弹指红颜的华年。这吝啬的时间呵,何以只给予人们如春光般短暂、如樱花般易谢的韶华呢?“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倒是那蝴蝶,依着春花而生,顺着花谢随风化去,也不曾付之一叹。泪眼问花,花又无言,只见乱红纷纷过了秋千去了。雨丝似弦,被那落红拨出一阕《春江花月夜》,殷勤自与行人语。
流莺声声,转身离去时,回首再望,“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无需再多,只一回首的瞬间,你如何能忘这绝世凄美的容颜,这林花匆匆的芳华,这如水流逝的春光。晨霭雨帘中,不知是谁家的女孩,细细的嗓音在轻轻唱着:“你知道,你是谁;你知道,年华如水…… ”
再看一眼吧,关于这树樱花,这场落雨,这抹流年。三分入画,七分羽化,且醉作一砚淡墨,一曲琴琶,一半凝魄,一半氲散,伴着花谢花飞花满天的回忆,飞入了处处帘栊,叹流光依依:“你知道,你是谁;你知道,年华如水…… ”